隔了一日，又是到二皇子宫中讲学的日子。
蒋小七也没卖关子，直接将自己前一日去大理寺得到的信息和盘托出。
二皇子久久沉默不语，陈霖不知道蒋小七的话怎么这么有威力，刚刚二殿下明明还是笑容满面的。
陈霖慢慢挪动脚步，凑到了蒋小七跟前。
“蒋大人，您刚才到底和殿下说了什么呀？”
陈霖也不是真的想打听具体内容，他就是想知道自家主子坏情绪的由来。
看着自家主子如此低落、目光呆滞，仿佛被人抽走了灵魂一般，陈霖觉得心慌。
这还是他家乐观开朗的殿下吗？曾经处境那般尴尬严峻，殿下也没曾如此过啊。
蒋小七不知道该不该和陈霖说，这虽然是皇家事，可也毕竟是家事，既然是家事，也算是当事人隐私的范畴吧？
只不过没等蒋小七纠结多久，二皇子便苦笑了几声，陈霖立马回身。
“至亲至疏夫妻……皇家无父子……早该知道的不是吗？”
陈霖很想把自家殿下的嘴捂上，不过反应过来如今殿内只有他们三人，没有别人。
还好蒋大人有先见之明啊，说话之前提前屏退了左右。
“先生，那人在供词里面还说了什么？”
蒋小七无奈，掏出自己那日记录的一些信息。
“杨国忠实际上没有直接说出什么，很多东西都是臣下的推测，殿下莫要太当真。
今日与您一说，也就是个有备无患，免得遭奸人陷害利用，深陷其中而不自知。”
蒋小七说的很委婉，二皇子直接过滤掉无用的修饰，知道蒋小七的猜测是很有根据的。
那样聪明善于办案子的人，怎么会胡乱推测呢？
况且蒋卿的状元之位还是父皇钦点，蒋卿没有给父皇泼脏水的理由和立场。
即使蒋卿现在支持的人是他，和父皇也没有产生实质性的对立关系。
毕竟自己是嫡子，等到父皇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后，自己还是第一顺位的皇位继承人。
父皇由始至终，还是不满意庶子承袭大位的。
其实，只要是皇后之子就是名义上嫡子，若是自己一直隐藏真实的自己……
未来也不是没可能，父皇会让别的皇子记在母后的名下，成为名义上的嫡子。
甚至……改立选中的那个皇子的母妃为后，找个理由废后！？
二皇子越想越心惊，难保父皇没有这么样想过，甚至不止一次。
每每面对自己和母后的时候，父皇心里是否已经想到若干年后的那一幕了呢？
“殿下，您出了很多汗，擦一擦吧。”
二皇子条件反射地打掉了陈霖手中的锦帕，陈霖并不气，他知道这是无意识的反应，二殿下在害怕！
到底在怕什么呢？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只得向蒋小七投去求救的目光。
被一个清秀的小太监委委屈屈的看着，蒋小七有些不自在。
“没事，陈公公，让二皇子自己静一静吧，对了，还要麻烦您取一些甜点茶水来，聊得太久，茶，凉了。”
“是，马上就送来，大人稍候！”
陈霖会意，轻手轻脚地出了殿门。
陈霖走后，蒋小七上前几步，学着二皇子的样子也蹲了下来。
“下面的空气好吗？”
“先生！我从前是不是太过乐观了？”二皇子抬头，泪水已经湿了面。
蒋小七拍了拍二皇子的肩膀，“殿下，乐观本是好事，但在成年人的世界，可以乐观的清醒，也需多些警觉。
人若是过于悲观了，那可是干什么事儿都提不起兴趣的，时间长了人容易抑郁，哦，就是和忧郁差不多的意思。”
二皇子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先生，那依您之见，我该如何是好？”
蒋小七思索片刻，道：“殿下想让娘娘知道这些吗？”
二皇子摇摇头，“这些仅限于你我，最多让霖哥知晓，母后那里，我想瞒着。”
蒋小七表示理解，在皇后心目中，自己的夫君可不是一个坏人，虽然有时候要委屈他们母子顾全所谓的大局。
可是，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赵雍做的不算是错的。
“好，殿下不想说那就不说，反正说与不说都不影响我们要做的事，何必徒增多一个人的烦恼。”
“嗯。”
“不过，殿下要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既然决定瞒着，那就瞒好，不光要瞒着娘娘，还要瞒着世人，包括你自己。
另外，殿下仍要当好一个孝子，维护好与陛下的关系，孝出强大！”
二皇子点了点头，“先生所言极是，不过‘笑出强大’是什么意思？”
“额！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不能让陛下察觉到，从前是怎样，以后还是怎样。
真诚才是必杀技，殿下一定要先骗过自己，才能不再任何人面前露出破绽。”
“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了，从前我的隐忍只是小儿科，从今往后才是真正考验我演技实力的时候。”
蒋小七笑着点头，二皇子的演技，他从没怀疑过，毕竟他也是曾经被骗过去的其中一个倒霉蛋儿。
两人话落，陈霖进殿，回来的时机刚刚好。
陈霖端着甜点茶水，看到二皇子情绪好了许多，暗暗松了口气。
蒋小七站起身，“殿下，先吃些甜点，喝点茶，气大伤身，咱不气，谁爱气谁气，莫要伤了身子。”
二皇子起身，面对陈霖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
“霖哥，刚才不是故意的。”
二皇子赵宏昌手中，是刚刚陈霖递过去但被打落的锦帕。
“殿下，这算个什么事儿，只要您好好的，什么都不重要。”
“这是什么？绿色的？”
“是抹茶酥吧？我前几日给陈公公的新方子，殿下总吃雪花酥也该吃腻了，换换口味吧。”
蒋小七没在乎什么点心方子，毕竟在后世，这些配方随随便便在网上都能查到，很多博主也会出教程。
但是在古代，方子这类东西是能传家的，也可以给女子当嫁妆。
嫁妆里面有方子的，那是娘家非常重视女儿的了。
毕竟在这个时代，一个方子很可能就是一门生意，一个养家糊口的门道。
“先生真是大方，不过咱们也不能总占便宜，霖哥，拿宫廷秘药的方子和先生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