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到二十出头，云青第一次体会到钱有多重要。
以前这些事情都是云玄帮她准备的，从来没让她缺过钱用。
后面认识秦屹，又是秦屹给她准备。
她只用练功做自己的事，其他什么都不用管。
如今跟忘川待在一起，不仅要操心钱的事，还要养着他！
想来想去，她也没个挣钱的正经门道。
让忘川出去挣钱？他肯定也不会去，他吃软饭都吃上瘾了。
杵在厨房熬着粥，云青忍不住叹了口气。
怨恨盯着院中又在悠闲喂鸡的忘川，恨不得用眼神将他身体戳出洞。
敲门声响起，忘川没反应，云青只得喊了声：“请进。”
隔壁的寡妇大婶提着篮子进来了。
脸红红的看了眼悠闲喂鸡的忘川，提着篮子走到云青身边。
“小七，婶子家的果子收了，给你们送些来，正好早饭多做了包子，给你和你爹拿几个。”
云青看了眼透油的白面包子和野李子，看了眼忘川，朝那寡妇笑道：“多谢婶子。”
反正卖的是忘川的脸，她也是没办法了。
要不是怕忘川真跟她动手，她恨不得直接说让这婶子给她当继母算了，好好把忘川卖出去。
那婶子挎着篮子又走了，依依不舍瞄了忘川好几眼。
将粥和包子端到桌上，忘川毫不客气拿了包子就吃。
就这脸皮，连云青都自愧不如。
“那婶子可看上你了，你吃她这么多东西，不得付出点儿什么？”
忘川舀着粥喝着，煮的次数多了，倒是没有之前那么难喝了，“看不下去那你给她钱？”
云青讥讽道：“我给什么钱？人家又不是冲我给的，我看那婶子也是个能干人，家里家外一把好手，你不然就从了她，也可以吃一辈子软饭。”
“手又不想要了？”
云青闭了嘴，开始吃饭。
还好忘川也不挑食，不然他要是过得精致些，她更愁钱。
吃完饭，又去了京都找乌南。
走近疏月园，明显感觉暗处盯着的人多了些。
隐了身形，没有现身。
乌南还是没心没肺往外跑，在街上乱晃。
今日并非他一人，秦樟和秦望也陪着他逛。
乌南实在精力旺盛，秦樟陪了半日就借口公务缠身将他留给了秦望。
秦望便带着他在京都各处走走看看，跟他讲解京都的风土人情，也问问他荆林族那边是什么样的。
乌南见他温文尔雅，处事温和，觉得也是个值得交往之人，同他聊得十分投缘。
云青见也找不到时间跟他叙旧，便又折回了疏月园，准备偷偷探探。
昨日乌南带她逛过，她记住了大概的路线。
疏月园外面有官兵驻守，里面守卫还算松懈。
云青摸进去后便四处查探，准备去看看乌南嘴里的大巫师。
昨日只这大巫师没见过了。
靠近大巫师的院子，也没个人把守，云青抬脚轻轻往里走。
为避人耳目，她是贴着墙走的。沿着墙种了一排修长的竹子，脚下是茂盛的草皮。
凝神听着屋内动静，找到一处遮挡，云青轻轻蹲下身，等待屋内人出来。
四下寂静，微风吹着竹叶晃动，斑驳竹影在地上摇晃。
“嘶～”
“嘶～”
声音响起，还有什么东西滑过草丛的动静。
云青循声望去，并没有看到什么。
心生警惕，危机感袭来，微微后退了两步。
嘶嘶声更近，突然有一绿色条状物朝她面门袭来，云青伸手握住。
眼前是一只通体翠绿的三角头小蛇，正吐着信子，露出尖牙。
云青的手正好握在它脑袋下方，手腕被蛇身紧紧缠住。
颜色和草皮极像，难怪一眼没看出来。
门吱呀开了，云青又蹲了下去，手下更用力握着那条蛇。
屋内出来个黑裙女子，二十出头，眉清目秀，身上服饰并不像荆林族那般奇特。
只普普通通一件黑色绣纹窄袖长裙，脚下一双同色靴子。
两手手腕上带着一串细细的银镯子，乌发混着彩绳编成两根鞭子垂在胸前，戴着垂着红宝石流苏额饰。
云青昨日在疏月园没见过这个女子。
她自房中出来，掏出腰间银哨，轻轻放在嘴边吹响。
清越哨音响起，云青手中小绿蛇却激动起来，缠着她手腕的蛇身也松了，头也往那边偏。
云青震惊看着手上的动静，试探性将那蛇放在了地上。
那小绿蛇得了自由就朝那女子游去，爬到她的身上，在手腕处绕着。袖子放下来，隐隐约约看着竟只像个首饰。
那女子收了蛇就悄悄离开了院子。
云青见她也有些鬼祟，便偷偷跟在身后。
果然，她也是溜进来的，一路上都在躲着人。
云青知道院外有人盯着，所以一直跟得远，也躲着那些人。
她还不确定那是秦屹的人还是天一的人。
秦屹的人还好，怎么都不会伤害她。
若是天一的人，怕是她一现身就又要被追杀了。
那女子偷溜了出去，四下看了下就融入了大街，殊不知身后已经跟了两个人。
跟的人身后还跟了一个云青。
荆林族果然比北凉那边秘密多。
那女子也没乱走，去到了一个客栈上了楼就再没出来过。
云青一直挨到了天黑，眼看着那女子屋内的灯熄灭，屋内再无动静，想来应该是真的休息了。
跟着她的两个人走了一个，应该是回去报信了。
云青暗暗记下了客栈名字，往黑暗中看了一眼。
此处离内城不远，既然来都来了…
回到小院的时候已到丑时，忘川竟还没睡，还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
云青将一小包东西丁零当啷扔在他身边小桌子上。
忘川瞄了一眼，尽是些首饰珠宝之类。
“哪儿来的？”
云青淡淡道：“忠勇公府偷的，明天拿去当铺卖了换成钱。”
忘川微愣，“你真去偷了？”
云青没好气道：“让你去入赘隔壁你又不愿意，不去偷怎么办？反正忠勇公府得罪过我，我讨些利息总不过分吧。”
又没偷多少。
但是脸却丢大了。
“我一个顶尖杀手，还要干飞贼的活儿？”
忘川低低笑着，胸腔都在震动，“小七，你竟然真去偷钱了。”
还敢嘲笑她，云青怒了：“我长这么大从来没为钱发愁过，只有现在跟你在一起，还沦落到这种地步，忘川，你是不是太没用了？”
忘川还在笑，“我也没为钱发愁过！”
“你吃软饭吃上瘾了是吧，你才是爹，该你养着我！你要是让我养着，你干脆叫我爹算了！”
忘川不笑了，眉眼却还扬着，起身准备回屋休息，“你又没叫过我爹，我养你做什么？”
云青回嘴道：“你也没叫我爹，我不也养了你这么久！”
忘川回头，“那不是你心甘情愿的吗？”
云青被他气得心口堵的厉害，“明明是你威胁我跟着你，谁愿意跟你一起待着？”
“谁让你有软肋呢？动了情的杀手，只有被牵制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