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章 天穹
天穹裂开一道金光，浩然仙门大会的青铜巨鼎在云海中震颤嗡鸣。林言站在清风谷队伍最末尾，指尖摩挲着腰间半截断剑——那是他三岁那年用树枝削成的玩具，如今被灵力温养出剑鞘纹路，却始终无法凝聚剑气。他能清晰感受到剑柄处细微的裂纹，仿佛下一刻就会断裂，但某种更深的共鸣正从剑骨深处传来。远处擂台上，玄光宗陆苍的青铜剑阵正发出刺耳鸣响，十二柄剑组成星河倒悬之势，剑柄猛虎纹章在阳光下泛着森然寒光。
"；别发呆了！"；同门陈青踢了他一脚，"；玄光宗陆苍的剑阵要开始了，等会儿记得把耳朵捂紧。"；
林言一个踉跄撞上裁判台，白须老者手中的龟甲酒樽突然炸裂。全场哗然中，他看到陆苍凌空而立，周身十二柄青铜剑组成星河倒悬之势，剑柄皆镌猛虎纹章。单是灵力余波扫过看台，就有几个筑基期弟子咳着血沫栽倒。观众席边缘的檀木栏杆上，几道金丹期修士的衣袍无风自动，剑气在灵力激荡中发出尖锐的嘶鸣。
"；该死..."；陈青突然捂住胸口，脸色煞白。林言瞳孔微缩，断剑在掌心泛起微光，那些本该刺入陈青心脏的剑气，竟诡异地在距离他衣角三寸处碎成星尘。他注意到陆苍剑阵中最左侧的青铜剑突然震颤起来，剑身上浮现出细密的裂纹。
"；清风谷的杂鱼也配观战？"；陆苍的声音裹挟着雷霆，"；让开！"；
林言被推搡着跌下看台时，忽然瞥见擂台边缘刻着古老篆文。他鬼使神差地并指抹过"；乾"；字，一道金光自地脉冲天而起。陆苍脸色骤变，十二柄青铜剑同时调转剑尖，却在触及金光的刹那熔成铁水。融化的金属汇成溪流，蜿蜒着没入擂台下的血色阵法，发出滋滋的声响。
"；不可能！"；观战席上有个金丹期长老猛地站起，手中茶盏摔得粉碎，"；这是上古剑冢的..."；
话音戛然而止。林言站在熔化的剑池中央，断剑在他指尖生长出崭新剑刃。当第一滴血珠顺着剑锋坠落时，整个仙门大会的阵法突然发出悲鸣，九十九座试剑石同时亮起血色光芒。他看到自己的影子在血色光幕中扭曲变形，最终凝成持剑而立的轮廓，剑柄纹路竟与清风谷禁地的石碑完全一致。寒潭赛场的雾气比往日更浓。
林言裹着冰渣爬出潭水，对手天剑宗首席弟子周无涯正抱着染血的佩剑冷笑："；筑基期就该去挑柴火，你这具肉身倒是扛得住天剑宗的'；流云卫'；。"；他的剑袍被灵力激荡得猎猎作响，腰间悬挂的十二枚玉质剑符泛着青光。
林言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潭底突然浮起七十二具青铜棺椁。他每走一步，棺盖就炸开一具，露出里面身着前朝官服的尸骸。当第三十七具棺材飞向周无涯时，对方终于发现那些腐烂的躯体胸前，都纹着和裁判台上相同的猛虎图腾。最靠近他的那具尸骸突然睁开空洞的眼窝，嘶哑地低语："；弑神者...归位..."；
"；你..."；周无涯的佩剑脱手坠地，"；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叫林言。"；林言扯开染血的衣襟，心口狰狞的疤痕正在渗血，"；昨天刚从剑冢里爬出来。"；他随手将一具棺材拍成齑粉，露出棺内半卷残破的《天罡剑诀》，"；没想到吧？你们跪拜三百年的剑圣，是被你们宗门长老一剑穿心的叛徒。"；泛黄的纸页上，剑圣临终前用血画下的箴言依稀可辨："；天剑非剑，人心为鞘。"；
决赛当日，万剑冢的阴风卷着血腥味。当林言踏入第九重剑门时，脚下青砖突然塌陷成深渊。无数白骨手掌破土而出，却在触碰到他腰间断剑时化作飞灰。最深处的黑色祭坛上，陈天策正将本命剑插入刻满符文的石柱，剑身上流动的星辉照亮了他嘴角狰狞的笑："；等你见到被我镇压在剑冢深处的剑魂，就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祭坛四周悬浮着八十一盏青铜灯笼，每盏灯笼里都封印着一具金丹期修士的残魂。
林言的断剑突然发出龙吟。他想起师父临终前塞给他的玉简，泛黄纸页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剑痕："；天剑宗气运已尽，真正的剑主...在清风谷。"；玉简边缘的裂痕突然蔓延开来，露出里面暗藏的微型剑阵图，与祭坛上的符文完美契合。
当第一柄本命剑刺入林言眉心时，玉简爆发出冲天霞光。陈天策的瞳孔瞬间变成血红，他看到自己的十二柄剑同时调转剑尖，指向自己宗门的方向。全场死寂中，林言握住从祭坛深处浮起的古剑，剑柄上斑驳的铭文清晰可见：【弑神者，归来】。最后一剑落下时，九十九座试剑石同时崩裂。林言站在血色剑阵中央，看着陈天策化作剑气消散，耳边响起剑圣虚弱的呢喃："；你终于来了..."；
远处传来熟悉的龟甲碎裂声，裁判长老手中的青铜酒樽正在渗出血珠。他望着台上浑身浴血的少年，终于明白为何清风谷的镇派秘境藏着能让金丹期修士战栗的剑冢传承——有些真相，连天道都选择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