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里的风裹着秋意，卷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在地面投下细碎晃动的光斑。柳如烟靠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双眼微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战术腰带。
何晨光和李二牛刚用饵雷淘汰了两名猎人，可能已经不在原地了，但是他们现在赌的是万一，这种时候，比的就是谁更有耐心。
可这份紧绷的安静没撑过十分钟，不远处的草丛里就传来了压抑的争执声，像颗小石子砸破了山林的沉寂。
“这俩小子真能藏，跟成了精似的，还是两个列兵？！”
宋凯飞趴在草丛里，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灌木丛，语气里却满是按捺不住的惊讶，连带着枪口都微微晃了晃。
王艳兵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左前方的坡地，耳朵尖得很，一听这话瞬间扭头，眼神里冒着火：“列兵怎么了？他们是铁拳团的兵！”
宋凯飞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转头瞪着王艳兵：“我当然知道他们是铁拳团的，你不也是铁拳团的列兵吗？没看见我们干部在分析敌情？一个新兵蛋子，轮得到你插言？”
“你说谁是新兵蛋子？！”王艳兵猛地从草丛里站了起来，拳头攥得咯咯响，额角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平时就算了，但是都现在这个时候，他还拿军衔压人，尤其是在这种需要并肩作战的对抗里，宋凯飞的话像根刺，狠狠扎进了他心里。
徐天龙在宋凯飞开口时就暗道不妙，刚想伸手拉他，就见王艳兵红着眼冲了过来，赶紧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艳兵！冷静！”
“放开我！”王艳兵挣扎着，眼睛死死盯着宋凯飞，“他有种就别拿军衔说事儿！战场上见真章！”
宋凯飞也梗着脖子站了起来，丝毫不让：“怎么？想动手？我还怕你不成？一个破列兵，敢跟干部叫板，反了你了！”
柳如烟缓缓睁开眼，慢悠悠地从大树上直起身，拍了拍迷彩服上沾着的草屑和泥土，然后重新靠回树干，双手抱在胸前，静静地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两人。
她没说话，只是目光平静地扫过宋凯飞涨红的脸，又落在王艳兵紧绷的肩膀上。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不耐，甚至带着点淡淡的疏离，却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两人之间熊熊燃烧的火气。
王艳兵的动作僵在了半空，攥着拳头的手不自觉地松了松；宋凯飞也像是被戳破了气的气球，脖子不梗了，嘴巴也闭紧了。
他们都清楚，柳如烟平时虽然话少，性子淡得像杯白开水，很少掺和男兵之间的争执，但她的实力摆在那里。
这份尊重，跟军衔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是她一次次用实力挣来的。
“你们在闹什么？”柳如烟的声音很轻，像风吹过湖面的涟漪，却在寂静的林子里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王艳兵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子，慢慢低下头，松开了拳头；宋凯飞也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眼神飘向别处，不敢再跟柳如烟对视。
徐天龙赶紧趁机上前，一边死死拽着王艳兵的胳膊，一边推着宋凯飞往后退：“都是一个特训班的兄弟，有话好好说！飞猪，你少说两句会死啊？”
他又转头对着王艳兵低声劝道：“艳兵，他就是嘴快，没别的意思。咱们现在是猎人，得拧成一股绳才能抓住何晨光他们，内讧像话吗？传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王艳兵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向宋凯飞，声音闷闷的：“对不起，我刚才太冲动了。”
宋凯飞也挠了挠头，脸上闪过一丝愧疚：“我刚才说话也太冲了，你别往心里去。都是为了完成任务，没必要吵起来。”
两人伸出手，不情不愿地握了握，手指碰在一起又很快分开，这场闹剧总算平息了。
柳如烟抬眼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西斜，金色的余晖穿过树叶，在地上拉得老长，林子里渐渐暗了下来，气温也跟着降了不少。
她弯腰拿起放在脚边的地图，铺在旁边一块平坦的石头上，从口袋里掏出指南针，放在地图中央，手指在上面轻轻一点：“行了，别在这儿耗着了，他们不在这了。”
“不在这了？”三人齐刷刷地围了过来，眼睛瞪得溜圆。王艳兵蹲下身，手指在地图上点着：“那他们能去哪？这方圆二十里，山沟、树林、山洞多了去了，藏哪儿都有可能啊！”
柳如烟笑了笑，指尖在地图上画了个圈，圈住了一个标着“废弃水泥厂”的地方：“这方圆二十里，晚上又能遮风挡，又能观察四周动静，还能提供隐蔽的地方，只有这一个。”
王艳兵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眼睛瞬间亮了：“你是说，废弃水泥厂？！我怎么把这儿忘了！那儿墙体厚，还有好多废弃的机器，藏两个人跟玩似的！”
“对。”柳如烟点了点头，指尖在地图上沿着降落点到水泥厂的路线划了一道，“何晨光心思细，肯定会选这种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
宋凯飞一听，激动地从地上抓起枪，就要往山下冲：“那还等什么？咱们现在就过去！趁他们刚到还没布置好，直接把他们淘汰了，省得夜长梦多！”
徐天龙赶紧一把拉住他，摇了摇头：“别冲动！听听柳战友的想法，她比咱们想得周全。”
柳如烟看了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远处的山林已经开始模糊，语气平静地说：“不急。咱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如果我猜得没错，何晨光和李二牛现在应该已经到水泥厂了，肯定已经成立了狙击阵地，而且他们会高度警惕地盯着每一个角落。”
她顿了顿，蹲下身，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简易的水泥厂布局图：“那里的废弃厂房多，他们肯定会分两个方向守着。今天他们淘汰了四个猎人，心里肯定会觉得我们接下来会大举搜索，这一晚上，他们别想合眼。”
精神紧绷一晚上，他们在地狱周都体会到了。
徐天龙点了点头，赞同道，“等明天早上他们熬得筋疲力尽，反应变慢的时候，咱们再过去，胜算就大多了。现在冲过去，正好撞在他们的枪口上，纯属自讨苦吃。”
王艳兵和宋凯飞也明白了过来，点了点头。王艳兵把枪背在肩上，挠了挠头：“那咱们找个地方生火吧，晚上山里挺冷的，别冻感冒了。”
四人沿着山坡往下走，找了个背风的山洞。宋凯飞从背包里拿出压缩饼干、牛肉干和矿泉水，分给众人。
柳如烟靠在山洞壁上，看着跳动的火焰，心里暗自盘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