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头刺青?”
“老天,这……这果真是前朝余孽!”
秦阁老声音都在颤抖。
前些年,前朝余孽猖狂,频繁在城中犯下各种大案,甚至还勾结朝廷重要官员,悄悄地四处屯养兵马。
当时南帝让战澈主抓此事,战澈花了一年时间,抓了一大批余孽。
至此之后,京城便开始太平了。
没想到,这前朝余孽竟然贼心不死,又再次出现了!
杨太傅同样诧异,惊的眉头紧锁着,“这……他们怎么又卷土重来了?”
目光又看向战澈,急声询问道,“摄政王,你是如何断定,他是前朝余孽的?”
战澈淡淡道,“这些日子我发现京城又开始不太平了,上次我的护卫遇袭,便是前朝余孽的手笔!”
“今日皇兄大敛,我便早早地命禁卫军做好了布控。”
“我想今日这样的日子,前朝余孽们定然不会放过的,果不其然,他们埋伏在了此地!”
“哦!原来如此!”杨太傅眼底一丝佩服。
他其实心里也清楚,如今能带领南朝过上好日子的人,其实只有战澈……
战澈聪明有胆识,又有雄才大略,对百姓仁爱,不漠视百姓的疾苦,这些品质,全都是一个优秀帝王该具备的品质,很显然,那三位皇子,他们都不具备这些品质,只有战澈具备!
杨太傅的心,忍不住也跟着动摇起来。
秦阁老道,“摄政王,真是多亏了你提前排兵布阵,要不然,今日我们恐怕要有许多人折在这里了。”
战澈没说话,只是冷冷盯着阿古。
阿古喉结耸动着,他不敢与战澈对视。
“阿古,你看着本王……”
他声音冷冽。
阿古额头的青筋跳动着。
他没勇气跟战澈对视。
季凌风一把捏住阿古的下巴,逼着他跟战澈对视。
“你这个懦夫,为何不敢看王爷?是因为愧对王爷吗?你可还记得当年的邙山大战,你被敌人团团围在中间,是谁不顾生死带兵冲进包围圈,搏命将你救出来的?”
“是王爷救你出来的!”
“还有平水一战,你被敌人一剑刺中了肩膀,危在旦夕,是谁杀过去,砍断敌人胳膊,又以最快的速度将你送入营中救你。”
“那个人也是王爷!”
“他救你一次又一次,你非但知恩不报,反而在半路截杀他。
“阿古啊阿古,你真是叫人失望至极。”
“当年明明一起说过要血战到底,保卫南朝老百姓,而如今,你却用箭去射无辜之人。”
季凌风失望的直皱眉头。
他叹息着摇头,“我从未想过,会在这里碰到你,你怎么会摇身一变,变成前朝余孽呢?”
“还有……你当初不是说,你是因为胳膊受伤,无法再上战场,才不得已离开龙虎营吗?”
季凌风气的一把捏住了阿古的左胳膊。
那条本该废掉的胳膊,可今日他却稳稳当当握着弓箭,根本就没有废掉。
也就是说,他当年不过是撒了个谎而已!
“你在骗我们,亏我们这些年一直心存愧疚,以为你废掉了……”
“你为何要骗我们?”
“你要是有苦衷,你说出来啊!”
季凌风满眼痛苦,那种兄弟之间的背叛,简直比战场上被人刺了一刀还要难受百倍。
他不明白,明明好好一个人,为何变成这样了?
阿古额头的青筋跳动着,太阳穴也突突跳着,季凌风的每一个字,也狠狠凌迟着他的心脏。
战澈面色凝重,紧盯着阿古的双眸。
“可还记得我们龙虎营的军纪?”
阿古喉结耸动,嗓子一片干涩。
季凌风跟一旁的江淮,立刻道,“为百姓,流血流汗,为家人,不顾生死,为国家,死而后已!”
战澈喉咙也耸动着,“为百姓,流血流汗,为家人,不顾生死,为国家,死……”
“王爷……”阿古骤然失声,一个大男人,眼泪一下子滚了下来。
“您别说了,您别逼我行吗?”
他死死捏着拳头,能看出来,他此刻非常痛苦。
唇瓣颤抖着,“我……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我背叛了龙虎营,可我……实在没办法啊!”
“为何没办法?”
“有人逼着你?”
战澈目光沉重。
阿古几乎咬碎了嘴唇,他就那么哀求地看着战澈,“王爷,你杀了我吧!求求你……杀了我……”
他此时一心求死。
战澈闭上了眼睛,失望至极,“你可知道……一个朝代的倾覆,并不只是因为他打了一场败仗,而是因为,这个朝代的君王太过懦弱无能,太过腐败,根本不顾老百姓的死活,在他们眼中,有的只是权利跟财富!”
“当年,我们战家的先帝爷为何能夺下甄家的天下?”
“只是因为我们善战吗?”
“阿古,你可以去打听打听,当年战家的军队打入京城的时候,当时是城中的百姓,齐心协力为战家的军队打开了城门……”
“这是为何?”
“老百姓难道是傻子吗?”
“难道他们不知道国破家亡的道理吗?”
“可他们为何宁愿背叛自己的国家,也要为我们战家打开城门呢?”
“那是因为当年甄高帝不顾百姓死活,灾荒年还要加重百姓的赋税,让百姓苦不堪言,百姓吃不上饭,几乎家家都有人饿死,这种情况之下,甄高帝还要百姓为他建造一个避暑山庄……”
“大兴土木,为此抓了多少壮丁……”
“百姓是流着血泪在供养他们甄家的天下,这样的皇权,它必然会覆灭!”
“而这样的帝王,也必然会遭到背叛跟唾弃!”
“从始至终,我们战家都不过是顺应天意罢了。”
阿古听着这些话,脸色一阵发白。
战澈微微吐出一口气,“你仔细好好想一想吧,这样的甄家天下,真的有必要去复原吗?”
“真的值得你用生命去维护吗?”
战澈的每一个字,都让阿古无地自容。
而这时候,林中又开始窸窸窣窣起来。
季凌风跟江淮顿时警惕起来。
放眼望去,林子中竟然慢慢升起了一股浓烟……
“不好,小心……”
战澈高喊着,“禁军听令,保护好所有人……”
烟雾越来越大。
突然,战澈听到一声风响声。
“闪开……”
长剑出鞘,他一把推开了身旁的阿古。
就在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却见几枚暗器钉在了一旁的大树上,而那个位置,正好是阿古站着的位置。
“王爷……”
“快保护好王爷!”
季凌风一跃而起,挥动着长刀。
“王爷,你这是……流血了?”
秦阁老捏着战澈的胳膊,只见战澈脸色发白,上臂上被暗器擦破了一道伤口,鲜血正汩汩流出来。
战澈顾不上疼痛,他立刻出手如狂,一把长剑在空中飞舞,那动作快如鬼魅一般。
顷刻间,只听见一声一声惨叫声,浓烟散开的时候,地上已经躺了七八具尸体,那些尸体身首异处,膛破肢断……
看的杨太傅脸色发白,喉咙一阵发紧,“这……这到底是藏了多少逆贼啊?”
“谁知道啊?”秦阁老也是一脸的担忧,这些逆贼躲在暗处,狡诈无比,还真是不好杀死!
最重要的是,根本不知道藏了多少谋逆的前朝余孽,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此时的娘娘们,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躲在马车里根本不敢动弹。
张皇后也满脸焦灼,她刚想将头伸出车窗,就听到了奇王爷的声音,“有我在,你躲着不要出来!”
张皇后顿时觉得心安了!
陪着她坐在一起的叶冰儿,眼眸微微眨了眨。
其实她早就看出来张皇后跟奇王爷之间,似乎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秘密,她其实一直感觉二人之间应该是有私情,可就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如今混乱成这样,奇王爷还肯守护在张皇后跟前,这二人之间定然不会清白的!
张皇后也顾不上许多了,微微掀开车帘,奇王爷提着长剑就护在她的车马旁边。
她眼底一丝感动,“你也小心些!”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这些毛贼还不是我的对手!”
“不可轻敌!”
“我知道……”
二人简单地说了几句,张皇后便将车帘放了下来,然后冷眼看向一旁的叶冰儿。
“你……都听到了什么?”
叶冰儿心里咯噔一下。
她是最了解张皇后的,这人心狠手辣,她此刻必须小心回答才行。
连忙道,“母后,冰儿只听到奇王爷说他会护驾,会护着咱们。”
她稳稳压着情绪,一字一句道,“冰儿觉得这个奇王爷还真是重情重义的好人,这些年咱们皇上一直待他不薄,对他的族人也很好,这种危险情况下,他还主动站出来知恩图报,这样的人将来倒是可以重用!”
听着叶冰儿的话,张皇后眼眸又沉了沉,“你真的觉得……他是个好人吗?”
叶冰儿点点头,“母后,您说过的,一个人若是懂得知恩图报,那这个人定然是个好人,冰儿自小蒙受您的大恩,才得以在宫中长大,对于冰儿来说,您的大恩大德,冰儿也一辈子不会忘记的。”
她一脸郑重道,“若今日无法逃出去,冰儿也会挺身而出,护着您到最后的!”
张皇后听完这话,才淡淡抬手道,“不必说那些不吉利的话,今日有这么多的禁军再次守着,断然不会出事情的,我……你……还有奇王爷他们,定然全部都能平安无事!”
“那冰儿就为大家祈福吧!”
叶冰儿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张皇后看了她几眼,便不再说话了,只是她内心也煎熬啊,她也不知道今日这些杀手,到底是什么来路?
竟然选在皇帝大敛的日子搞事情,足可见是提前谋划好的。
也不知道今日能不能抓到活口?
吴太妃也急的心慌。
方才的箭雨,虽说禁军挡下了很多箭,可仍旧死了不少人……
到底是谁在搞事情?
她想下车看看,却又被跟她同车的惠太妃拉住,“危险,还是别下去了,有那么多禁军在,还有龙虎营的人在,应该不会出事的,咱们安心等着吧!就别去添乱了!”
吴太妃只能作罢!
烟雾过后,一切又归于平静了,只是平静的十分诡异。
战澈立刻快速排兵布阵,胳膊上的伤口都顾不上处理,还在流血。
“季凌风,你带着人……”
“王爷……”
突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战澈微微愣了一下。
众人也跟着停下了动作,全部看向一处。
阿古喉结耸动着,他闭着眼睛大口呼吸着,像是在做什么十分艰难的决定。
战澈也看向了他。
“阿古?你?”
阿古微微吐出一口气,“今日……我们只有三百人,一百弓弩手,一百暗器手,另外一百,则是不要命的敢死队……”
听着阿古终于开口了,战澈脸上的表情骤然变的轻松了许多。
季凌风都要感动哭了,抬手一巴掌落在阿古的肩膀上,“这才对,前朝已经过去了,人又怎能活在过去呢?”
阿古眉心沉了沉,“王爷……阿古不想求你什么,阿古知道,这辈子都对不起您了,当年是您栽培了我,而我……却辜负了您。”
“可我已经深陷泥潭无法自拔了,如今阿古只有一个请求。”
他跪在地上,一字一句重重道,“阿古会把所有事情全部告诉您,但……求您让阿古体面地死去,至少给给痛快,行吗?”
“阿古……你……”季凌风想说点什么。
可阿古看着他,笑了笑道,“季凌风,我真是羡慕你啊,生下来就是南朝人,生下来就是南朝血脉,我更羡慕你活的洒脱,能忠与自己的国家,而我……生来就是前朝余孽……”
“我活的很拧巴,我也想忠于百姓,忠于王爷,可我……终究是辜负了!”
“还请王爷成全!”
众人都看向了战澈。
杨太傅低声提醒道,“这样的活口若是让他死了,那……张皇后会不会怪罪啊?”
话音刚落,就听到战澈沉声道,“本王答应你!”
“王爷……”杨太傅想要阻拦。
可秦阁老却拉住了他,微微摇了摇头。
阿古郑重磕头。
然后道,“多谢王爷!”
他接着道,“方才我说的三百人马,这些人全都是各营地伤病退下的将士们,大部分都是甄家的余孽,也有一部分是江湖人士……”
“方才放烟雾的便是暗器那一波人马。”
“而下一波,便是真正的死侍了,他们的目标是烧掉南帝的棺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