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征处理好西北这边的事返回京城,得知陆闻洲的骨灰还没有下葬,亲自登门找陆笙笙谈一谈。
陆笙笙抱着骨灰坐在沙发上,不管程征怎么劝说都不为所动。
程征无奈的起身叹气道:“他临走前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一直在恳求我能多多照顾你,你这样让他如何安心?”
“人死如灯灭,你这样也留不住他,还是早点让他入土为安吧。”
陆笙笙紧紧抱着骨灰盒不说话。
守在门口的老马送走程部长回来看到她犹如行尸走肉,忍不住走过来道:“陆小姐,有些话我知道自己不该说,但……”
他话音顿了顿,沉声道:“我是看着你和陆工这一路走过来,陆工对你多用心我是看在眼里的。”
陆笙笙听到他的话,抬起头看他。
“想当初你母亲住院,顾家的人也在那边,他是怎么都放心不下,让我日夜守在病房外,为的就是不让人打扰。”
陆笙笙瞳孔微微一缩,这件事她从来都不知道。
“陆工平日里工作很忙,但不管再忙他都会惦记着要给你买喜欢吃的水果,糕点。”
陆笙笙浓翘的睫毛,脸色苍白没什么情绪变化,但早已肝肠寸断。
“他怕你在剧组受欺负,私下找人找关系让人多多照顾你。陆工走了,我知道你很伤心,但再伤心你也要保重身体,也要让陆工入土为安。”
陆笙笙低头看着怀里的骨灰盒,眼底的气雾逐渐涌上来,哽咽道:“可是,我舍不得……”
她已经没有妈妈了,如今连陆闻洲都走了,她在这个世界上孑然一身。
“舍不得也要割舍。”老马劝她,“陆工一定希望你能好好生活,做着你喜欢的工作,交好朋友,以后遇到一个比他更在乎你的人,圆满的过完这一生。”
陆笙笙的手颤抖着抚摸骨灰盒,自嘲的笑了笑,“我这一生不可能再圆满了。”
他的离开成为她心里永远的那道缺口,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
陆笙笙最终还是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将陆闻洲的骨灰下葬。
墓地是梁含月选的,风景好,位置佳,用梁含月的话说:“配得起他这个黑客的身份。”
骨灰下葬当天程部长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没有露面,但派秘书送来了陆闻洲的遗物。
一封遗书,还有他早已立的遗嘱。
遗嘱里明确表明他名下所有的遗产全归陆笙笙所有。
陆笙笙听到秘书的话,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
如今的金钱不过是她银行户口里的一串数字,多或少都没有意义。
而那封遗书,她紧紧攥着手里没有要打开看的意思。
秘书办妥程部长吩咐的事就先回去了。
梁含月问:“你不打开看看。”
陆笙笙摇了摇头,“我想留着以后看。”
梁含月知道这封遗书就是陆闻洲留给她的一个念想,只要不打开就好像他一直在。
“以后有什么打算?”
陆笙笙抬头看向刺眼的阳光,头晕目眩,却没有避开,“不知道,想休息一阵子。”
梁含月抱了抱她,“有什么事随时找我,陆闻洲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现在他走了,唯一跟他有联系的只有你了。”
她不希望陆笙笙因为陆闻洲的死而害怕见到自己。
陆笙笙轻声“嗯”了一下,“你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了。我们都不能忘了他……”
梁含月松开手听到她说:“你去忙吧,我想再陪陪他。”
“早点回去,照顾好自己。”梁含月叮嘱她,剩下的事只能靠他自己了。
陆笙笙没有说话,收回目光看着陆闻洲的墓碑,眼睛里好像被塞了一个小黑点,看什么都是模糊的。
梁含月走到墓园门口,看到站在路边叼着烟的顾容回。
这些日子他嘴里不说,实际上比他们任何人都关心陆笙笙。
私下让人帮她稳住身上那些代言,又找阿姨去给她变着花样做一日三餐,知道笙笙这段时间不会想看到他,所以连想看她都偷偷摸摸的。
靳言臣都说,从未见过顾容回这样卑微。
梁含月只是在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顾容回看到她将烟蒂丢在地上用脚尖碾灭,沙哑的声音道:“她怎么样?”
“想知道为什么不自己去看?”
顾容回喉咙一紧,“她不想见到我。”
梁含月叹气,“顾容回为什么你总是这样?”
顾容回一怔。
“该珍惜的时候不珍惜,该主动的时候不主动。”梁含月看着他的眼神复杂隐晦,“如果当初陆阿姨去世的时候,你陪在她的身边,或许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当时在陆笙笙最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是陆闻洲。
顾容回……终究是迟到了。
这一迟,就是一辈子。
顾容回也知道自己想明白的太晚,如果早一点想清楚,如果早一点割舍掉林乐央……
可惜,没有如果。
梁含月离开了,顾容回在原地站了好一会,还是走进去远远的看她一眼。
看着她温柔的擦拭墓碑,看着她为那个人低头啜泣,看着她……
将那个三个字永远刻在了心里。
***
陆闻洲下葬后,陆笙笙也没有恢复工作,让赵璇推掉很多邀约。
她总提不起精神,心头空荡荡的,一日三餐都有阿姨做好送到她面前,但她总是吃几口就吃不下了。
晚上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甚至开始出现幻听。
听到楼下有人开门的声音,她觉得是陆闻洲回来了,赤脚一路跑下楼拉开门看到的是无尽的黑夜和寂寞。
张妈看到她这样也心有不忍,劝说道:“陆小姐,陆先生走了你也要保重自个儿。”
陆笙笙回过神来,点点头“我知道,我就是……觉得有些闷想透透气。”
张妈没有拆穿她,“我去给你热杯牛奶,喝完你早点休息。”
“谢谢。”
“应该的。”
陆笙笙喝完牛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依然睡不着。
不知道几点钟了,陆笙笙忽然想到以前陆闻洲说的,彩虹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