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儿子多得是，少金宝一个不少。
却又不能那么轻易答应，毕竟，好歹是个男丁，随随便便给出去，会被队里笑话。
“她姐呀，不是我们矫情，实在是，金宝这么大一小伙子，跟去女方家里不好听。”
“好听不好听的，不都是人说的嘛，只要实惠攥到手里，咱就是旁人羡慕的对象！”
“可是，我家原本准备给金宝娶媳妇儿的，这对象都找好了，就等着今天中午相看呢。你们来得可真巧！”
肖母一脸为难地看看肖金宝，再看看其他人。
见儿女们都不说话，便知他们也动心思了。
孟佩瑜继续加码：“当然，我知道两百块钱买不走壮劳力，所以还带了些家里珍藏的宝贝。”
说着拿出一串碧绿色珠子，还有一个镶着红色玛瑙的银戒指：“别看这玩意儿现在人人喊打，可识货的都知道，盛世古董。
你们随便放个十年八年，拿出去，不说换辆小汽车，在市区换个小房子，还是没问题的。”
肖家女眷看着那串“翡翠”珠子，眼都红了。
从前只听说过地主老爷富贵，却没实感。
如今看到这么漂亮的项链，才明白什么叫做钟鸣鼎食、堆金积玉。
“这......还是得问问金宝的意见！”
肖母为难地看肖金宝一眼，发现儿子两只眼一直黏在孟国豪身上，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她心里一咯噔，说不清楚什么感受，求助般地看向肖父。
就见他神情严肃地吧嗒两口旱烟，讨价还价。
“你这东西好归好，可不当吃不当喝的，我们拿着还心惊胆战。
这样吧，你给五百块，我们就让金宝入赘。”
孟佩瑜故作为难：“五百块也太多了吧，普通人家娶个媳妇儿，也就几十块聘礼！”
“不多，金宝作为壮劳力，一年也能赚个百八十块。
跟了你们家，没法给我们养老。我们肯定得提前把这钱要回来。”
肖母闻言，在一旁帮腔：“我们都跟他杜婶儿说好相看了，要真答应你家亲事，还得给人家赔罪。这方方面面都是花销！”
孟佩瑜思索片刻：“五百块钱我能给，可若是给了，肖金宝就是我孟家的人了，今天就得跟我走。”
扭头，问肖金宝：“你乐意赘到我们家吗？”
肖金宝环视一圈，发现自己这些亲人，竟没一个对他留恋。
有的，全是对金钱的欲望，还有对珠串的喜爱。
于是果断点头：“我愿意！”
孟国豪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还是桑晟手快，把他按住：“稳重点！”
孟国豪嘴巴咧到耳后根：“好兄弟你放心，我家人都会好好待你的。”
肖金宝眸光茫然，不知道这个选择是对是错。
孟佩瑜从兜里掏出几百块放桌上，肖父肖母对视一眼，痛快地收下大团结。
“宝啊，以后去了孟家，可要勤快点。
要是国豪他妹待你不好，你就忍着点。咱是赘过去的，腰杆子不要那么硬。
实在有啥解决不了的事，你就回来。爹娘没大本事，给你撑撑腰还是没问题的。”
肖金宝“嗯”了声，眼睛有些酸。
“去屋里收拾几件换洗衣裳，跟孟家姐姐走吧，有空回来看看爹娘！”
“好！”肖金宝应了声，就要回屋收拾行李。
被孟佩瑜拦住：“家里啥都有，先走吧，省得一会儿碰见那姑娘，俩人都尴尬！”
“是是是，孟家姑娘思虑周全，你就跟着人家离开吧。”
肖母冲进厨房，给他拿了俩煮鸡蛋：“以后好好过日子，啊！”
“我知道的，娘！”肖金宝坐到自行车后座，朝家里人挥挥手。
孟国豪扭头：“叔，婶儿，有我在呢，不会亏待金宝的！”
“唉，我们知道，你和金宝是最好的朋友！”
孟国豪笑笑，脚一蹬，车子蹿出去老远。
孟佩瑜坐在桑晟车上，微笑着点头。
村里不少人在大槐树下等消息，见他们出来，问：“这是说成了？”
“是啊是啊！”孟国豪胸脯挺得高高的。
“啥时候办酒？”
“等定下日子来，通知你们！”高挺的胸脯，瞬间塌陷下去。
远处走来一中年女人，旁边还有个嫩生生的姑娘。
杜秀兰僵硬地望着这边：“啥意思啊金宝，定下来什么了？”
肖金宝看一眼姑娘，心虚愧疚：“杜婶儿，你还是问我娘吧！”
“不是，你去哪，不是说好跟梅梅相看嘛！”
“婶儿，他现在是我家赘婿了！”
孟佩瑜打直球，瞥见姑娘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整个人面色发白，摇摇欲坠，心中暗爽。
“咋突然成赘婿了？金宝，你娘舍得把你赘出去？”
“我娘她......”肖金宝想说：“好几个儿子呢，少我一个不少！”
可不等他说完，就被孟国豪急切打断：“当然是金宝跟到我家能过更好的生活！
我们提亲，不仅准备了五百块钱聘礼，还买了一块儿手表！”
说着，从兜里掏出盒子，取出崭新的梅花牌手表，戴肖金宝手上。
“刚才忘给你了，快看看，喜欢吗？”
肖金宝手指抚摸在银色的表带上，眉眼弯弯：“喜欢！”
“喜欢就好！”孟国豪笑得灿烂：“这位婶子，不跟你聊了，我带金宝回家了！”
杜婶儿愣愣点头：“好！”
等人骑出去好远，才回神，一脸便秘地跟陈梅梅说：“幸亏你俩没成，不然我杜秀兰的名声，就被他给毁了！”
陈梅梅不解：“可现在，不也没成嘛！”
“现在没成，总比以后难堪好！肖金宝那人不能嫁，是婶儿眼拙了！”
“婶儿，我不懂！”
杜秀兰神色复杂地看她一眼：“你不用懂，回去跟你爹娘说，没看上他就好！
等明儿，婶儿给你介绍个更好的。”
“那咱现在回去？”
“怎么可能！
他肖家敢这么糊弄我，不扒他们一层皮，我就不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杜媒婆！”
杜秀兰气咻咻地拍胸口：“这样，你掐自己大腿，一会儿见着肖家人就哭。
记住，啥话都别说，就哭。等婶儿给你讨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