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诚的大脑放空，机械地回答道：
“听到了。”
“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我的错。”
艾格妮丝瞥了乌拉拉一眼，没想到若诚还能听乌拉拉的。
上回被乌拉拉用谎言应付过之后，就算若诚恢复正常，也和她有些疏离。
乌克娜娜站起身缓了缓，指尖发麻的感觉还在。
她的脸色很不好看，显然是先前的剧痛刺激仍在影响她。
乌克娜娜颈后的肌肤战栗，她蜷了蜷指尖，看着若诚木然的模样，咬了咬唇。
“我再去洗个澡。艾格妮丝，乌拉拉，你们先照看一下若诚，我先缓一缓。”
艾格妮丝点点头，“好。”
“你先去吧。”
乌拉拉把手伸到若诚的后衣领中探了探，庆幸道：
“还好，身上没出冷汗。”
她转头看向艾格妮丝，说：
“就是体温太低了，艾格妮丝，你来看看她。”
艾格妮丝从乌拉拉手中接过若诚，捏着若诚的下巴观察她的瞳孔。
“这魔药效果不错，就连先前的疤痕也淡化了一些。”
她又伸手摸了摸她颤抖的手腕，指着架子上的一个方向，说：
“乌拉拉，把那两瓶棕色瓶子的魔药拿过来。”
“给。”
乌拉拉动作很快。
艾格妮丝接过魔药瓶，“若诚，喝下去会好一点。”
若诚垂眸瞄了一眼递到嘴边的魔药，眼泪汪汪地看着艾格妮丝的眼睛，委屈道：
“姐姐......”
艾格妮丝抿唇思考片刻，说：
“乌克娜娜没事，她缓一缓就好，不是你的错。但没有下次了。”
她捏着若诚的下巴把魔药喂给她，“不要惩罚自己，那是最伤她心的事情。”
“你可以倾诉，可以抱怨，可以哭，但是唯独不能这样欺负你自己。”
乌拉拉坐在若诚身边，沙发微微凹陷。
她揉了揉若诚的脑袋，轻柔地帮她擦掉嘴角残留的药水，道：
“若诚，别多想。”
“过去的那种生活不会再出现在你的未来，你有我们呐~”
她温声道：
“日积月累养成的习惯迟早可以改变，就算你变得呆呆的也没有关系。我们现在很强，就算是暗黑大帝过来，也有一战之力。大家已经可以反过来保护你了若诚。”
乌拉拉眼底的心疼溢于言表，“不要再那么苛待自己了。多放松一点吧~就当是为了姐姐。”
艾格妮丝去倒了一杯温水过来递给乌拉拉。
显然，若诚的双手已经抖得根本拿不住杯子了。
若诚就着乌拉拉的手咬住吸管，在她们俩期待的目光中，小小喝了一口润润嗓子。
她抬头看了一眼艾格妮丝，又转头注视着乌拉拉，“可乌拉拉......”
听着若诚沙哑的声音，乌拉拉的神色彻底软了下来，“你说。”
若诚的手指泛白，纠结地缠在一起，“我觉得自己......”
“嗯。”
乌拉拉把杯子交还给艾格妮丝。
若诚皱了皱下巴，眼泪迅速滚落，却又在瞬间模糊了视线，后怕道：
“好可怕......”
“怎么会？”
乌拉拉抬眸给艾格妮丝递了一个眼神。
艾格妮丝心领神会，把乌克娜娜床头若诚专用的湿巾拿了过来。
乌拉拉抽出一张给若诚擦了擦脸，温声细语道：
“若诚怎么会可怕？只是有点小脾气，偶尔做出些什么惊天动地，又让人被吓到心脏骤停的举动罢了......其余时候还是很乖的啊~”
“若诚笑起来那么可爱，就算不开心也是我见犹怜的模样让人心疼，又怎么会可怕呢？”
艾格妮丝不擅长这些，但也坐下来安慰道：
“别多想，只有你觉得自己可怕。”
“要是觉得愧疚，不如多和乌克娜娜笑笑，哄哄她。不要勉强自己，正常着来就好。”
她顿了顿，“还疼吗？”
若诚摇摇头，注意到艾格妮丝眼眸中那明显怀疑的目光，又心虚地点点头，“嗯......”
艾格妮丝抬手阻止就要把若诚抓起来看看的乌拉拉，追问道：
“痛在哪儿？”
若诚的脑袋又低了几分，“全......全身。”
乌拉拉瞪大了双眼，紧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但呼吸沉了下去。
能让若诚这样的“变态”耐痛的人说疼......
艾格妮丝的指腹用力摩挲了几下，故作镇定道：
“具体呢？”
若诚的眼睛仍然湿哒哒的，氤氲的水泽随时可能落下，“我说不上来。”
就在这时，乌克娜娜推开门走了出来，轻哼了一声，说：
“在她后背，是皮肉被撕扯，同时又灼烧的感觉。”
“姐姐。”
“乌克娜娜。”
“姐姐......”
乌克娜娜轻声“嗯”了一下，就当是回应了。
她继续说：“这是幻痛。”
“以前若诚用自己的意志力压制着没有发作过，但是被暗黑力量影响，她的灵魂状态、精神状况乃至身体强度都不比以往。像这种被激发出来的......”
乌克娜娜大步走过来，在垂首的若诚面前站定，抿了抿唇，犹豫道：
“被激发出来的，曾经深刻记忆的某些疼痛，就会随着情绪变化或者外在因素影响，不可控地再次随即出现在若诚身上。”
“又因为暗黑大帝的语言挑衅和暗黑力量影响，再加上我的缘故，疼痛加剧，连带那些被压制的习惯性痛苦触底反弹，倍数作用在自己身上......”
她伸手挑起若诚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缓声问道，
“是这样吗？”
“若诚？”
艾格妮丝和乌拉拉齐刷刷地顺着乌克娜娜的视线，注视着若诚的眼睛。
若诚的眼睛里只倒映着乌克娜娜一人。
她苦涩道：
“S ......是......”
若诚垂眸。
大颗滚烫的眼泪，无声地灼烧着乌克娜娜手指的肌肤。
她恍若未觉，声音清冷，却藏不住心疼，说：
“我应该有提醒过你，不要有任何会让自己的情绪出现异常波动的想法。”
若诚的睫毛微颤，盯着她的手指，小声道：
“我错了。”
乌克娜娜的眼尾薄红，她咬了咬牙，稳住自己的声线不颤抖，用尽可能冷静的声音问道：
“为什么要愧疚？”
“你只是生病了......我说过，那是暗黑大帝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