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始天尊的话音落下，归墟的混沌气流仿佛都凝滞了几分。准提与接引四目相对，眸中同时掠过深深的疑惑，连准提方才的急躁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压了下去。
接引指尖的佛光微微颤抖，准提则下意识摩挲着灭世黑莲的莲瓣——此事在洪荒之中堪称悬案，从上古延续至今，各类说辞如过江之鲫，却无一种能令人全然信服。
“最广为人知的说法，是混沌青莲在开天辟地时遭了波及，当初在神魔大劫中受创甚深，本源早已消耗殆尽。”
接引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思索，“故而崩碎之后，虽演化出万千灵宝，却再难有先天至宝现世。”
这也是他与准提曾默认的答案，毕竟混沌至宝即便威能无穷，经此连番磨难，本源亏空也在情理之中。
“可这说法根本站不住脚！”
准提突然插话，语气带着几分笃定：
“我那七宝妙树便是青莲莲子所化，当年与通天师弟的诛仙四剑对峙时，硬接数记剑气都未曾损伤分毫；师兄你的十二品金莲，更是能防御先天至宝的轰击。
这些灵宝的威能摆在眼前，哪里像是本源耗尽的样子？”
他越说越激动，伸手虚点半空的阵法虚影，“近来现世的几件青莲所化灵宝，如素色云界旗，防御之强连盘古幡的锐气都能卸去大半，这等底蕴，绝非‘本源亏空’四字能解释的！”
接引闻言缓缓点头，他早已察觉其中蹊跷，只是一直未能寻到突破口。
就在二人沉思之际，元始天尊忽然轻笑一声，声音带着几分点化的意味：“二位师弟成圣多年，却忘了最根本的道理——先后顺序，有时候比本源强弱更重要哦~”
他抬手一挥，半空的阵法虚影陡然变换，化作盘古开天辟地的壮阔景象：
巍峨的盘古大神手持开天神斧，劈开混沌，清气上升为天，浊气下沉为地。
待盘古身化洪荒，其手中的开天神斧率先接触这片新生的天地，斧身崩裂间，三道璀璨霞光冲天而起！
分别化作太极图、盘古幡与混沌钟，三件先天至宝的威压瞬间笼罩洪荒，紧接着便是诛仙四剑等极品先天灵宝散落四方。
而在这之后，三十六品混沌青莲才从混沌深处缓缓飘来，接触到已然承载三件至宝的洪荒天地，最终在天道威压下崩碎，演化出万千灵宝。
虚影消散的瞬间，准提与接引同时倒吸一口凉气，眼中的疑惑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恍然大悟。准提猛地一拍大腿，灭世黑莲都因心绪激荡而泛起霞光：
“我明白了！开天神斧分化至宝时，洪荒刚由盘古身化，天地初开，尚有足够的承载力容纳先天至宝。
可等到混沌青莲到来时，洪荒已然承载了三件先天至宝与数件极品先天灵宝，天道为防天地崩裂，根本无法再容纳第四件先天至宝出世！”
“不错。”
接引的佛光愈发璀璨，他看向半空残留的阵法符文，语气满是惊叹，“如此说来，这阵法根本不是人为布置，而是天地初开之时，天道自行演化而出的护持之阵！
其作用便是压制混沌青莲的本源，使其分化的灵宝无法突破先天至宝之境，从而保护刚诞生的洪荒免受重负崩塌之险！”
元始天尊抚掌而笑，眼中露出赞许之色：“二位师弟总算想通了。这阵法，便是解开灵宝晋升之谜的关键，也是我今日要与二位分享的真正机缘。”
机缘？”
接引猛地抬头，目光死死盯着半空的阵法虚影，周身佛光剧烈闪烁，竟因心绪激荡而出现片刻紊乱。
他上前一步，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与急切：
“师兄此言差矣！若此阵是天道亲设的护持之阵，那师兄你岂不是已然出手触碰，甚至破除了部分阵眼？
天道威严不可轻犯，这般举动稍有不慎便会引动九天玄雷天罚，届时不仅你我身遭劫难，整个洪荒都可能因天道反噬陷入动荡，龙汉大劫的惨状难道还要重现吗？”
话音未落，准提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他下意识将灭世黑莲护在身前，黑莲的乌黑霞光瞬间暴涨三尺——西方教本就根基薄弱，若真引发洪荒劫难，首当其冲的便是贫瘠的西方大地。
当年大劫时，西方灵脉被打残的景象历历在目，他绝不愿重蹈覆辙！
面对二人如临大敌的模样，元始天尊却依旧气定神闲，他抬手拂过袖间流转的仙光，淡淡笑道：
“二位师弟稍安勿躁。且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们觉得，如今历经万载演化的洪荒，与当年盘古刚身化、天地初开时的洪荒，孰强孰弱？”
这一问如同一道惊雷，瞬间点醒了沉浸在恐慌中的接引。
他瞳孔微缩，佛光渐渐平复，指尖快速掐算着天道运转的轨迹，片刻后眼中闪过明悟之色：“自然是如今的洪荒更强！
当年天地初开，清气未聚，浊气未沉，地道残缺，连轮回都未曾成形，稍有大法力争斗便会导致天崩地裂。
而如今，后土祖巫以身化六道，补全了地道根基；天道经数次量劫推演，规则愈发完善；人道更是随着生灵繁衍而日渐兴盛，三道共振之下，洪荒天地的承载力与稳固性，早已是当年的千倍万倍！”
“正是如此。”
元始天尊抬手虚点阵法虚影，那些流转的符文在他指尖下微微震颤，
“当年天道设下此阵，是因洪荒初生，根基浅薄，需压制青莲灵宝以防天地崩塌，这是‘守’；如今洪荒已然鼎盛，三道稳固，足以容纳更强的至宝与威能，此阵的压制反倒成了束缚洪荒造化的桎梏，这便是‘变’。”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面露释然的二圣，语气带着几分深意：
“天道运行，向来顺势而为。若不是时机已然成熟，此阵早已随当年的洪荒脆弱根基一同隐入，你我又怎能在归墟深处窥见其踪迹？说白了，吾等能发现此阵，本身便是天道默许的‘破局’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