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有为抬手把江桃护在身后。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马丽娜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转了转。
轻轻一笑:“没什么,就是提醒提醒你。呵呵,免得你太得意了。”
随即她戴上墨镜,坐上骑车扬长而去。
江桃站在原地,手指攥的发白。
顾有为握紧了她的手。
“别怕,她就是虚张声势而已。礼服现在由央视专人看管,她动不了手脚。”
江桃却摇了摇头:“不,她一定有后手。”
最后一次彩排。
央视一号演播厅的灯光亮如白昼。江桃站在舞台侧幕,看着倪雨穿着那件春之韵礼服在镜头前优雅转身。金线绣制的海棠花在聚光灯下流光溢彩,每一片花瓣都仿佛在呼吸。
“完美!”导演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直播就按这个状态来。”
江桃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连续三天的严防死守,马丽娜始终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现在,只要平安度过今晚的最后一次彩排……
“江老师!”场务小李慌慌张张跑来,“服装间出事了!”
江桃的心猛地一沉。她冲进服装间时,看到四位主持人的礼服整齐挂在移动衣架上,表面看起来完好无损。但空气中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刺鼻气味。
“刚才清洁工闻到怪味,我们检查发现……”服装助理颤抖着指向衣架下方,地板上残留着几滴透明的液体。
江桃的指尖瞬间冰凉。她戴上手套,轻轻翻开倪雨礼服的衣领内侧——原本洁白的丝绸上,隐约可见一片不自然的湿润痕迹。
“立刻通知安保调监控!”江桃的声音异常冷静,“把所有礼服送去检测,快!”
检测结果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礼服内衬被喷洒了特殊的化学药剂,无色无味,但接触皮肤后会在两小时内引发剧烈瘙痒和红肿。
如果主持人穿着这样的礼服直播……岂不是要在全世界华人面前丢脸。
“完了……”年轻的服装助理瘫坐在椅子上,“根本来不及重做……”
江桃站在检测报告前,指尖死死掐进掌心。四套礼服,数百小时的精心制作,难道就这样毁于一旦?
“江老师,要不向台里申请换备用服装?”副导演小心翼翼地问。
“不行。”江桃斩钉截铁地摇头,“那些备用服装根本达不到春晚的要求。”
她突然转身走向工作台:“还有办法。”
凌晨两点,央视医务室被临时改造成紧急处理间。江桃戴着口罩和护目镜,正在用特制的清洗剂一点点擦拭礼服内衬。这种由顾有为连夜联系中科院研发的中和剂,能有效分解化学残留。
“李娟的礼服处理好了。”晓芸红着眼睛递过清洗完毕的夏之梦礼服。
江桃点点头,继续专注于手中的工作。她的指尖已经泡得发白,护目镜上凝结着水雾。突然,一阵剧痛从右手传来——连续八小时的精细操作,让她的腱鞘炎再次发作。
“您休息会儿吧。”医务室的护士忍不住劝道。
江桃摇摇头,往嘴里塞了片止痛药。
就在这时,电话震动起来。助理接过。
“是您丈夫打来的。”
“兰雪不肯睡,非要等你。”
江桃鼻子一酸。她接过电话。
“妈妈……”小丫头抽抽搭搭地说,“爸爸说你在拯救世界……”
江桃差点笑出声:“妈妈只是在修几件衣服。“
“那你能修好吗?”兰雪眨着泪眼问。
江桃看向工作台上那件正在恢复光华的春之韵礼服,轻声道:“能。”
挂断电话,她转向晓芸:“去准备四套全新的真丝内衬,要最柔软的那种。”
“可是时间……”
“来得及。”江桃的眼神异常坚定,“把原来的内衬全部拆掉,换新的。”
天光微亮时,最后一针终于落下。江桃颤抖着手指剪断线头,看着焕然一新的四套礼服,眼前一阵阵发黑。
“老师!”晓芸急忙扶住她摇晃的身体。
“我没事……”江桃勉强站稳,“再检查一遍所有接缝处。”
当四位主持人穿着重新处理过的礼服出现在彩排现场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那些被化学药剂污染的部分已经全部替换,新缝制的内衬比原先更加舒适透气。
“江老师……”倪雨轻抚着焕然一新的衣领,声音有些哽咽,“您是怎么……”
江桃微笑着摇摇头:“快去彩排吧。”
她转身走向监控室。录像清晰地显示,昨晚十点十七分,一个戴着保洁员帽子的女人溜进了服装间。虽然刻意低着头,但那个熟悉的抬手动作——马丽娜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在镜头下闪着冰冷的光。
“要报警吗?”安保主管问。
江桃注视着定格画面中那个模糊的身影,缓缓摇头:“春晚结束后再说。”
腊月三十傍晚,京城飘着细雪。江桃裹紧藏蓝色的呢子大衣,跟着工作人员穿过中央电视台长长的走廊。演播厅门口贴着大红的“春节联欢晚会”字样,进进出出的人们都带着喜气。
“江老师,您的位置在这儿。”场务小张引着她来到第三排正中。座位上放着红纸包着的糖果和花生,江桃小心地把它们收进提包,打算带回去给兰雪。
“妈妈!”穿着红棉袄的兰雪从过道跑过来,小辫子上扎着崭新的红头绳,“爸爸去买汽水了,说等会儿来找我们。”
江桃替女儿拍掉肩上的雪粒,又摸了摸她冻得通红的小脸。八岁的兰雪今天格外兴奋,黑葡萄似的眼睛不停地打量着四周。演播厅里挂着大红灯笼,舞台两侧摆着盛开的腊梅,到处都洋溢着过年的喜庆。
“同志,请问您是……”旁边一位穿中山装的老者好奇地问。
没等江桃回答,兰雪就挺起小胸脯:“我妈妈是给主持人做衣服的!倪雨阿姨穿的那件就是我妈妈绣的!”
老者恍然大悟,连连称赞。江桃不好意思地笑笑,把女儿拉到身边坐下。这时顾有为端着两瓶北冰洋汽水回来了,玻璃瓶上还凝着水珠。
“给你。”他递给江桃一瓶,又掏出块手帕垫在瓶底,“小心凉手。”
熟悉的橘子汽水味让江桃想起在沪市的日子。她小口啜饮着,目光落在舞台上——那里摆着四把红木椅子,待会儿主持人就会穿着她设计的服装坐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