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吴院正和回春堂大夫的共同救治,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之时,谢南渊总算脱离了危险。
吴院正抹了一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长舒一口气,转身出了帐子,朝镇国公道:“国公爷,瑞王殿下的伤势总算是稳住了。”
“不过瑞王殿下伤势太重,接下来可能还会引发高热,须得悉心照顾才是,一日之内应当能醒过来。”
镇国公闻言,总算是放心了些,点了点头,道:“多谢吴院正了。”
吴院正正想要说些什么,一旁的沈琼华便发出一声轻呼。
方才沈琼华一心都扑在谢南渊身上,不觉身上疼。
如今思绪回笼,只觉身上疼得厉害,尤其是膝盖处。
站在沈琼华身边的洛希瑶听到了这声轻呼,连忙朝吴院正道:“吴院正,还请您看看嘉林县主,她也受伤了。”
洛希瑶在最初担忧谢南渊后,便也察觉到了沈琼华受伤了。
实在是太明显了,沈琼华虽然身上的衣衫未破,但手背上,掌心处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最明显的一处,是在额头上,也有一小块擦伤。
洛希瑶当时就想要让人去请大夫,沈琼华却没让。
请大夫来给她看诊,为了不打扰救治,她势必是要另寻一个屋子的。
谢南渊还在生死边缘徘徊,沈琼华不想离开这间屋子。
眼下谢南渊伤势稳定,沈琼华又不是什么受虐之人,自然不会拒绝吴院正的看诊。
吴院正给沈琼华把了脉,又仔细查看了一番伤势,做了一些简单的处理,这才道:“嘉林县主的伤势要轻上许多,只膝盖处的伤势严重了一些,待下官开几贴药,再配合下官的药膏,想必不久就能痊愈。”
洛希瑶连忙道:“吴院正,那便拜托您了,这女儿家的脸上可留不得疤啊。”
看洛希瑶紧张的样子,沈琼华很是暖心,开口朝吴院正道:“多谢吴院正,我这点小伤本也不严重,还是瑞王殿下的伤势要紧些。”
“您开了方子和药膏交给我便是,这位回春堂的大夫会替我调养诊治的,您还是多将尽力放在瑞王殿下身上。”
沈琼华的话,吴院正显然很是受用。
他确实是要多看顾着些瑞王,毕竟如今瑞王虽然暂时脱离的危险,但接下来的发热也是一道鬼门关。
吴院正拱手道:“那下官开好了方子和药膏便交给县主身边的婢女。”
沈琼华颔首。
吴院正眼眸一闪,朝镇国公道:“国公爷,接下来王爷发热更是重中之重,王爷和嘉林县主还未成婚,若是一直待在沈府,恐怕于二人的声誉不太好。”
“不若趁着王爷眼下伤情还算稳定,在发热之前,赶紧将王爷送回瑞王府?”
镇国公沉思一瞬,刚想要开口,一旁回春堂的大夫便道:“不可!”
那大夫盯着几双极具压迫性的眼神,哆哆嗦嗦道:“瑞王殿下眼下伤势虽稳定,但路上颠簸,外头风大,若是一个没防护好,只怕伤势会更严重。”
回春堂的大夫说的也有些道理,可是镇国公有些意动,可是他却也不能不为了沈琼华的名声考虑。
就在这时,沈琼华开口道:“无事,左右我已与王爷定了亲,此事事出有因,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的,只要王爷能尽快挺过去便好。”
名声固然要紧,可眼下这情况,谢南渊回了瑞王府,她看不见人,肯定更担忧。
在沈府不仅能免受颠簸,她还能时时刻刻看着他,照顾他。
沈琼华如此善解人意,镇国公反而更犹豫了。
洛希瑶见沈琼华一脸担忧的样子,便知晓她不放心,想要守着谢南渊。
于是便主动挽着镇国公的胳膊道:“爹,你就让表哥在沈家吧。”
“你相信我,表哥在沈府肯定比在瑞王府伤势恢复得快,毕竟这里可是有他的‘灵丹妙药’。”
洛希瑶说着,瞥了床榻上不省人事的谢南渊一眼。
哼,便宜你了。
谢南渊脱离了危险,洛希瑶又有闲情说笑了。
镇国公不了解沈琼华,还能不了解自己闺女是什么德行?
横了洛希瑶一眼,低声道:“别瞎说!”
随后又朝沈琼华道:“那便叨唠了。”
沈琼华颔首。
吴院正见他们三言两语便将事情定下来,瞥了一旁回春堂的大夫一眼,心中不免有些着急,想要说些什么,可又生生止住了。
最后只能拱手道:“那下官先下去开瑞王殿下的方子了。”
镇国公颔首。
沈琼华也让芍药带回春堂的大夫下去领赏银,并表示接下来还要劳烦他治疗她的伤。
吴院正按捺住想要开口的冲动,待出了屋门,回首一看。
屋内烛火通明,下人严阵以待,将明未明的天色透着一股青灰之感,一如他此刻的心情,又如大风暴来临的前兆。
吴院正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与不忍,随即化为焦躁。
而后衣袖一甩,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