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延的指尖轻轻覆在她手背上,温热的触感让陈忆典耳根倏地发烫。
想狠狠捶他一下吧,奈何他现在宝贵得很,碰都不敢碰。
“你还笑呢!”
她瞪了眼他带笑的嘴角。
“也不知道这个地方民风怎么样,咱俩都是外人,万一被人盯上了怎么办?”
说起这个,满肚子的抱怨牢骚就像连珠炮似的涌了出来。
她想起那个白苏苏,眉头皱得更紧。
“还有那个白苏苏,她认识你吗就把人捡回来,谁要她多管闲事了,真当自己是普度众生的女菩萨了吗?”
她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冷嘲热讽。
“人家倒是长得挺漂亮,只可惜呀,你现在看不见,是没办法饱眼福喽”
陈忆典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陆瑾延又不是只剩一口气,就算真到那地步,她也一定会拼死送他去医馆。
越想心里越窝火,她倒是做好事了,却害得自己担惊受怕了一夜。若是没有青豆,她现在估计还在山里打转呢。
想到这些陈忆典还是没忍住掐了把陆瑾延的手臂。
“怎么样,人家千辛万苦把你带回家里来,该给你准备热饭,你肯定感动死了吧?”
陆瑾延揉了揉微微发痛的手臂,耳边却清晰地萦绕着她又脆又亮的抱怨声,嘴角却依然扬着。
虽然他现在看不见,但也能想象到陈忆典此时的模样。
定是鼓着腮帮子,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瞪得溜圆,表情丰富得叫人看不过来,再多两分怒意怕是就要咬人了。
陈忆典两手叉腰脚点地面,不行,她决不允许陆瑾延再发生任何意外,包括感情方面,现在自己就是他的经纪人!
她瞄了眼陆瑾延,语气刻意森冷几分。
“这段时间你就给我老实些,敢生出幺蛾子我就不给你吃不准你睡不让你好过,尤其不许和那个白苏苏——”
“陈姑娘,我给你们送些吃的来”
门外突然传来白峣峣的声音,陈忆典后半截话瞬间卡在喉咙里。
白峣峣端着粥和馒头进来,陈忆典歇了声快速坐到床边,心里更是尴尬的不行,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
“白大哥你客气了嘿嘿,这多不好意思呀”
屁股还没坐下她赶紧挤出笑容,上前接过托盘。
白峣峣乐呵呵的看了两人一眼,又扫了眼屋子。
“这屋子空了许久了,昨晚才简单收拾出来,你们将就着住”
“哪里是将就,收拾得可干净了!”
陈忆典连忙接过话头,语气里满是真诚。
“像您和白姑娘这样的大善人,现在真的不多见了,我还得好好多谢你们救了他呢”
陈忆典教科书式变脸让陆瑾延都忍不住想感叹,瞧这模样,不晓得背后说过自己多少坏话,哦不,她从来都是方面骂自己的。
白峣峣摆了摆手,爽朗劲十足。
“都是小事,我待会儿要去县城里买些东西,你们可有让我捎带的?”
陈忆典没料到他这么好说话,刚才憋在心里的那点儿气瞬间散了。
自己和陆瑾延现在的确不方便去人多的县城,她连忙点头,跑去拿纸笔写了些日用品,又按着陆瑾延的伤情拟了张药方出来。
还好身上零零散散还有些值钱的东西,想来也够用段时间了,她也不想占他们便宜,所以拿了小大半出来。
“这也太多了,用不了那么多”
白峣峣看着手里的碎银子,有些意外的看了眼两人,猜出他们肯定不是什么简单来头。
“多的就当给你们的谢礼了,且我们怕是还得再住一段日子多有打扰,还请白大哥多照顾才是”
陈忆典马屁精上线又说了不少好话,这些软乎乎的马屁拍得正好,白峣峣听得乐呵,爽快收了银子便出了门。
门刚关上后,陈忆典才转身回来,端起桌上的一碗粥碗。
“这个白峣峣还挺热心肠的,他和白苏苏是兄妹吗?”
陈忆典用勺子搅拌着粥,转头却看见陆瑾延冷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了他八百两似的。
他该不会觉得自己刚才银子给多了吧?
“你怎么了?”
她把粥碗轻轻递到陆瑾延手里,语气里带着点疑惑。
“没事,只是有点累了”
陆瑾延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那股子冷淡劲儿让陈忆典更摸不着头脑,只觉得莫名其妙。
陈忆典也没管他,用完早餐后她又把屋子里里外外的好好打扫了一遍。
白苏苏见她忙进忙出,虽然刚才有些不愉快,但她还是上前帮忙。
陆瑾延被陈忆典撵到院子里坐在小凳子上乘凉,完全不知情屋子里的剑拔弩张。
因床是砖石砌成的,即便铺了层木板,触感依旧生硬。
知道他们给了不少银子,想来从前也是富贵人家出身吃不得苦,白苏苏索性抱来全部闲置的棉絮,尽数垫在床板上。
两人一同拉扯被褥时,陈忆典始终错开眼,刻意避开白苏苏探究的目光。
“呵,你若真是他妻子,他都成这副模样了,你竟然不送他去医馆?”
因为陈忆典和陆瑾延究竟是不是夫妻关系,两人已经掰扯了半天。
“我就是大夫,我亲自给他诊治不行吗?”
陈忆典用力压实床边的被褥,她当然不能告诉白苏苏自己和陆瑾延的身份,万一被那些想要他们命的人知道,可真就是死路一条。
白苏苏退下床拍了拍衣袖上的浮尘。
“别装了,你们是不是夫妻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语气笃定仿佛将一切看穿。
陈忆典听到这话就炸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管天管地还要管别人是不是两口子!?”
白苏苏被她怼得说不出话,把帕子一扔就出了门。
陈忆典这才心情舒畅地继续干活,收拾干净后她去厨房打水洗手,却看见几个村民正隔着小坡探头探脑往上面瞧,而白苏苏正殷勤的递了碗水给陆瑾延。
陈忆典攥着帕子用力擦了擦手,白苏苏瞥见她气冲冲过来的身影,有些心虚的起身快步躲到了晾晒衣服的竹竿后。
陈忆典径直走到陆瑾延跟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碗。
“谁给你的水你都敢喝?现在倒是没防人之心了是吧?”
说着,她回头扫了眼不远处假装晾衣服的白苏苏,心头忽然生出个念头。
下一秒,陈忆典俯身向前一压,飞快地在陆瑾延唇角亲了一下。
得逞后她挑衅的朝白苏苏抛了个眼神,对方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
而突然被亲了嘴的陆瑾延整个人还僵在原地,什么意思,她,吻了自己……
喉结不受控制地用力滚动了一下,一股热意从脖颈蔓延到耳根,全身像被烈火燎过似的发烫。
“你——”
“刚才给你说的话都当耳旁风了是吧?再敢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忆典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俯身凑到他耳边,声音压低,发出咬牙切齿的警告。
说罢,她指尖刻意在陆瑾延紧绷的喉结上上下刮了刮,直到看见白苏苏气呼呼地转身进屋,才直起身,转身朝厨房走去。
陆瑾延依旧呆愣愣的坐在小凳子上,他抬手触碰刚才被陈忆典啄过的唇角,清风拂过带来草木的清浅气息,很快他唇边漾起意犹未尽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