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转念一想：估计是半夜憋不住，跑去方便了，能有啥事？
正这么想着，一抬头——
好家伙！
一双泛着幽绿光的眼珠子，正死死贴在窝棚顶上，盯着他！
“卧槽？！”
天真脑子“嗡”的一下，头皮炸得跟炸药包似的！
那玩意儿是人是鬼？！
月光下，隐约瞧见两只手扒在棚顶，其余身子全缩在黑影里，像条贴在天花板上的蛇。
他不敢动。
连眼皮都不敢眨。
生怕一闭眼，那东西就扑下来咬他脖子！
他想挪个身子，手一抬——碰到了旁边的人！
“哎？王哥？！”
他这才想起，还有王剀旋在这儿！
心头稍微松了口气，忙凑过去，轻轻拍他：“王哥……王哥醒醒……”
没反应。
跟死猪一样，鼾声震天响。
他又想爬过去叫胡建军，还没动弹——
“叮——！”
一声怪响，突兀炸开！
像是根铁条从高处掉在地上，声音空得瘆人，回音绕着山沟打转，听得人后背直发凉。
四周，刹那间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连风都停了。
紧接着——
“吱——！！！”
棚顶那玩意儿，猛地发出一声撕裂夜空的尖叫！
天真魂都吓飞了！
脑子一懵，嘴巴先于意识炸了出去：
“啊——！！！”
“啊——！！！”
他直接从床板上滚下来，连鞋都顾不上穿，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往外冲！
“咋了咋了？！”
“出啥事了？！”
这一嗓子，把胡建军和王剀旋全惊醒了。
俩人一睁眼，就看见天真像个疯子似的从窝棚里蹿出去，脸白得跟纸一样，眼神里全是见了阎王的恐惧。
“啥玩意儿？！”
王剀旋刚坐起身，抬头一瞧——
棚顶上，一道金灿灿的毛团子“嗖”地窜出去，消失在树影里。
“……猴子？！”
王剀旋一懵。
“不对劲！胡哥和那小哥人呢？！”
胡建军皱着眉，一拍大腿，立马翻身跳下床，拽着王剀旋就追了出去。
“出事了？！”
老痒一听动静，也慌忙探头——
只见天真瘫在窝棚外头，浑身抖得跟秋风里的叶子，嘴唇发青，一句话都说不囫囵。
他一瞧见发小，心头一紧，赶紧把藏在手里的青铜枝丫往袖口里塞，偷偷冲胡凯旋使眼色——
“求你，别告诉他！”
胡凯旋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但眼神意思很明显：我闭嘴。
“有……有鬼！！”天真一见胡凯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都带哭腔，“胡哥！窝棚里有鬼啊！！真有！！”
“鬼？！”
老痒差点笑出声：“老吴，你是不是昨晚啃了啥邪门玩意儿？做噩梦梦出幻觉了？”
“真——有！！”天真急得直跺脚，“就在棚顶上，看着我！眼睛绿得像鬼火！！”
这一喊，他猛地一拍脑门：“坏了！胡哥和王哥还没出来呢！！”
刚才吓蒙了，光想着跑，压根忘了另外俩人还在里头！
话音刚落，胡建军和王剀旋也冲了出来。
王剀旋喘着气，指着棚顶，一脸无语：“天真你小子，让只猴子吓尿了？！”
“啥？！猴子？！”
天真愣住，脑子里嗡嗡的，仔细一琢磨——
对啊！这深山老林的，半夜趴棚顶上不走的，除了猴子，还能是啥？
“啊……对、对啊……是猴子？”他声音弱了下去，脸色涨得通红。
“可不是嘛！”王剀旋拍大腿，“你嚎那一嗓子，猴子都吓飞了，跟见了亲爹似的跑没影儿了。”
天真：“……”
他整个人都僵了。
丢人！太丢人了！！
他堂堂吴天真，小时候上树掏鸟窝都没怕过，现在居然被只猴子吓到滚出窝棚？！
“哈哈哈哈——”老痒终于憋不住，笑得打跌，“哎哟我的老吴，你以前还吹牛，说跟你三叔见过多少大阵仗，刀山火海都不眨眼睛……结果现在连猴子都怕？哈哈哈，跟小时候尿床一个样儿！”
往常这会儿，天真早就蹦起来骂回去了。
可现在？
他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胡建军这时候才开口：“诶，胡爷，你和那小哥，刚才去哪儿了？怎么不见人？”
这话一出，老痒心头一紧，下意识瞄向胡凯旋——这人靠不靠谱，就看这一句了。
胡凯旋连眼皮都没抬，淡定回：“撒尿。”
老痒：……“哦。”
一口气松出来，他差点虚脱，看胡凯旋的眼神都带着感激。
——没拆穿，就是救他一命。
“行了行了，都回屋睡吧。”胡凯旋转身往窝棚走，语气冷得像冰，“再闹腾，半夜再出来，我让你俩陪我一起蹲外头，看能不能再遇见个‘鬼’。”
没人敢接话。
他没多说。
但那话尾的寒意，谁都能品出来。
老痒选了认怂，没动歪心思——那他也就懒得动手。
若是真敢耍花样……
胡凯旋嘴角扯了扯，没笑。
那下场，可不是被猴子吓哭那么简单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几个人又往蛇头山后头走。
到了中午，太阳毒得能把人烤干，天真腿软得像面糊，耳朵却忽然一震——
“哗——！！！”
远处，震耳欲聋的水声炸开，如天神倒水。
“胡哥！瀑布！是瀑布！！”
他眼睛都亮了，嗓子哑了还喊：“上回那山民说的！看见瀑布，就是古瑶寨！”
胡凯旋抬头望——
山腰上，一栋栋木石搭的屋子，层层叠叠，像用树枝钉在峭壁上的鸟窝。
房子都是老式样，木梁黑得发亮，墙根爬满青苔，有的悬在半空，靠着几根粗木桩撑着，底下空荡荡的，踩一脚都怕掉下去。
一条青石板路，从山脚一路蜿蜒而上，像条被风化的蛇，直通寨子最顶头那户人家。
一行人踩在石板路上，脚底咔咔响，惊得两边的土狗狂吠。
寨子里探出好多脑袋，好奇地瞅着这群外乡人。
“胡哥，”天真小声嘀咕，“上次我来，就是在那家猎户屋里歇的……”
老痒一指山脚那户小院，咧嘴道：“都三年了，那老货兴许还喘着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