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洞外的雨幕渐渐稀薄，夏惊天将最后一碗药糊吃完。
这药糊，一如既往的难闻、难吃。
他眼角微抽，却衬得那双眸子愈发锐利如刀。
“大人，这是老朽在三十里外镇上，探得的消息。”
孟老抖开浸湿的粗布，露出炭笔勾勒的山势图。
“神宗在各处要道都设了卡子，连猎户走的兽径都有人把守。”
夏惊天，指尖划过地图上猩红的标记，忽然在东北角一处悬崖停住：“断龙崖下可有布置？”
“那地方......”
吴老忍不住插话，“崖下是毒漳潭，沾着就烂皮蚀骨......”
话未说完，便噎在喉头。
他看见年轻人撕下衣摆缠紧手掌，指节在布条收紧时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岩洞里，忽然安静得可怕，只剩药罐在火堆上咕嘟冒泡。
“明白了，神宗的人居然敢跑出来设伏，真是合我心意啊。”
夏惊天，阴阴笑了几声，“这段时间，辛苦三老了，等我备足疗伤药，你们便在断龙崖附近等我就行。”
......
这一日，断龙崖上响起急促的铜锣声。
“在这！”
“围住他！”
数百半神呈扇形压来，刀光剑影在晨雾中闪烁。
为首者，手持九环大刀，刀背上铜环随步伐叮当作响，刀刃拖过青石，迸出点点火星。
夏惊天忽然停下脚步，负手立于崖顶。
“逃啊！”
刀客狞笑着逼近，刀尖挑起一抹晨光，“怎么不逃了？老子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崖下的石头硬！”
身后人群哄笑，数十把兵刃同时出鞘，寒光连成一片。
人群里有人高喊：“听说这小子骨头硬，不如砍了手脚带回去泡酒！”
夏惊天，突然笑了。
这些人，还真是不长记性，居然还敢追上来。
看来自己上次，给他们的教训还远远不够。
不过，既然把这几百人成功引来，就该好好活动活动手脚了。
他右脚猛踏身后崖壁，身形如离弦之箭射出。
刀客只觉眼前一花，九环大刀已被铁掌钳住。
夏惊天五指发力，精钢打造的刀身竟被捏出五道凹痕。
刀客还未来得及松手，夏惊天的左拳已轰在他面门上。
鼻梁骨粉碎的脆响中，刀客整张脸凹陷下去，后脑勺重重撞在身后同伴的剑锋上。
血雨泼洒。
夏惊天夺来的大刀，在人群中掀起腥风血雨。
第一刀横斩，三名敌人拦腰而断，肠肚滑落。
第二刀斜劈，将举盾者连人带盾切成两半。
第三刀回旋，刀背铜环砸碎第四人的天灵盖。
脑浆溅在第五人脸上时，那人竟吓得僵在原地，被夏惊天一脚踹飞，撞倒后方七八人。
他甩了甩刀上血珠，刀身明亮耀眼，将一众强敌全都映照其上。
一杆长枪趁机刺来，他侧身让过枪尖，左手顺着枪杆滑去，扣住使枪者的咽喉。
咔嚓一声脆响，喉骨粉碎。
尸体还未倒地，夏惊天已夺过长枪反手掷出。
枪如流星，瞬间贯穿三人胸膛，其余势不减，又将第四人钉在崖边老松上。
“别慌，继续杀，我们的援兵马上就到！”
神宗的人，满脸骇然，已有了颓然之势。
当有人提及援兵，又全都变得生猛起来。
呲的一声！
夏惊天忽然弃刀，伸手拔出一柄贯穿自己左肩的长枪，趁机拧断了使枪者的脖子。
他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浆，踹开面前抽搐的尸体，“还差得远呢。”
一刻钟后，倒在他脚下的人，已有近百人。
“他......他好像比上次，变得更强了。”
人群中，有人颤声嘀咕。
这时，山脚下忽然传出喊杀声。
“是援兵，援兵来了！”
夏惊天瞥了一眼山脚下，目色冷漠。
真正的厮杀，即将开始。
趁他们未到，先多杀几个！
神宗之人，眼见夏惊天忽然提速，像道光影似的，冲入他们之中。
紧接着，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震彻整座断龙崖。
鲜血飞溅中，夏惊天如同死神降世，不断收割着敌人的性命。
崖顶上，神宗的人越来越少。
有人，甚至痛哭起来，不断后退。
“竖子敢尔！”
神宗宗主，领着神宗大军杀到。
他们看着眼前一幕，双目通红。
地上，足足躺着四百具尸体。
就在昨日，这些人还与他们一起布置陷阱呢。
神宗宗主终于按捺不住，鹤氅大袖鼓荡如帆，枯瘦手掌带着刺耳尖啸拍来。
夏惊天不避不让，同样一掌推出。
两掌相接的瞬间，方圆十丈内土石飞溅。
神宗宗主连退七步才稳住身形，忽然喷出口老血：“你......你的实力......”
“托你们的福。”
夏惊天吐出口带血的唾沫，他全身伤口都在渗血，眼神却亮得骇人，“现在，轮到我了。”
神宗宗主踉跄后退，袖中突然滑出一把飞刀。
刀口通体幽蓝，在晨光中泛着诡异色泽。
他手腕轻抖，飞刀疾射而出，直指夏惊天咽喉。
“裴无道炼制的毒药？”
夏惊天，笑得戏谑。
他竟不躲闪，抬手一巴掌拍掉飞刀。
“裴无道都被哥杀了，你居然还想用他的毒来对付我。”
说罢，他身形如电，猛然冲到神宗宗主身前，右手如铁钳般扣住对方腕骨。
骨裂声中，神宗宗主惨白的胡须，被喷出的血沫染红。
“一起上！”
神宗宗主大骇，当下再也不敢一人单挑。
断龙崖顶，突然响起震天喊杀声。
黑压压的人潮，从三个方向涌来，铁甲反射的光斑，连成银色洪流。
最前排的七十二名重甲武士，竖起精钢大盾，盾面狼头浮雕龇牙欲裂。
夏惊天扯下染血的布条，缠紧左臂伤口。
第一面盾牌撞来时，他沉肩迎上。
精铁打造的盾面，顿时凹陷出人形轮廓。
持盾武士，倒飞撞翻身后十余人。
缺口出现的刹那，夏惊天突入军阵，指节凿穿第二面盾牌后的铁盔。
“结阵！”
有人厉喝。
盾阵突然变作刀网，三十六把斩马刀从不同角度劈落。
夏惊天，腾空而起，足尖点在刀背上借力前冲，手刀劈碎第三名武士喉结。
尸体尚未倒地，他已夺过斩马刀横扫，七颗戴着铁盔的头颅，齐颈而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