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凡没心思跟她解释太多，呵斥道：“谁让你进来的？立马出去！”
宋巧委屈至极，原本还想表现一番，如今看来反倒是撞在枪口上。
宋晖见她不为所动，加重语气，“听不懂吗？让你滚出去！”
“好……好好，我出去！我滚出去！”宋巧狠狠地剜了林梓秋一眼，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赶走。
田小丰也没闲着，盯着她出了门，没好气地嘲讽道：“有些人啊，非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不知道是可怜还是可悲。”
屋里的动静闹得有些大，沈老太太不放心地回头看了几眼，恰好撞见宋巧红着眼眶跑出来。
她轻唤道：“巧巧，你这是咋了？谁欺负你了？”
宋巧本就心里委屈得很，被她这样一问，眼泪说来就来，“外婆，哥哥找来的那个厨娘非说我妈妈欺负了小姨，嚣张得很，我说了几句公道话，她还我骂……”
“她好大的胆子！”
沈老太太至今都不知道林梓秋的身份，一听到有外人这么嚣张，哪里还坐得住。
“别哭了巧巧，你扶我去看看！”
···
“沈夫人，刚刚那位是你女儿吧，你口口声声地在这里教训我沈姨，不如先把自己女儿教育好，不然怎么能让人服你？”
林梓秋面上并未有动怒的痕迹，只是语调透着嘲讽，让沈无凡听了很不是滋味。
“宋巧她刚刚没有恶意。”宋晖深知沈无凡此刻的处境，连忙解围。
林梓秋反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今天来这里，是带着恶意的？”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
宋晖矢口否认，一副有口难辩的模样。
林梓秋瞥了他一眼，扶着沈秀坐了下来，“沈姨，你敞开了说，有我在，我今天倒要看看，谁还给你窝囊气受。”
眼看着局面僵持，沈无凡主动妥协，“秀秀，就当是姐姐今天不该管你这事，咱们都是一家人，没必要为了这些小事伤了和气，你说呢？”
“沈夫人，你这话就不对了。刚刚你还说长姐如母，怎么现在又觉得自己不该管了？我还纳闷呢，沈老太太不是还健在吗？何况，沈姨她又做错了什么？”
“倘若今天，别人嘲笑你嫁了个赌鬼丈夫，还把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赔进去了，你会怎样？”
林梓秋的话，字字珠心。
“未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沈无凡捂着自己的胸口，差点一口气没顺上来。
宋晖上前扶住她，担忧不已，“大姨……”
“好一句未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沈老太太在宋巧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她抬起颤抖的手，指着林梓秋，身体因气愤而微微摇晃，“你什么都不懂！就在这里指手画脚！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妈……您怎么来了……”
沈无凡也顾不上自己心口疼，连忙过去扶着老母亲，她狠狠地瞪了宋巧一眼，“你是不是又乱说什么话了？”
“巧巧受了委屈还不能说吗？咱们沈家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你们还想瞒着我？”
沈老太太一副要替宋巧做主的样子。
宋晖揉了揉眉心，心中暗道不妙，这要是闹下去，别说和林梓秋相认，让她留下来，怕是她会因此记恨上他们。
“外婆！她们年轻人争论了几句而已，什么欺负不欺负的，没有的事，外面那么多客人，您要是不在，别人会怎么想啊！”
林梓秋撤扯了扯唇角，冷眼旁观看着他们，尤其是宋巧那得意的嘴脸，她也没错过。
恍惚间，她倏然记起了些什么。
上一世，那个想请她去寿宴帮厨的女人，和眼前的宋巧重叠了。
竟然是她！
所以！
那场寿宴，是给沈无凡办的！
而不幸的是，一场火，让她死在了自己的寿辰当天！
喜事变丧事！
这件事当时还在新闻上挂了好几天。
直觉告诉她，那场火灾，没那么简单。
“外婆对不起，哥哥说得对，是我小心眼了……”宋巧以退为进，声音中透着委屈，低眉顺眼的可怜样，惹得沈老太太心一软。
“是不是都觉得我老太婆太好说话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往我们家踩一脚。”
沈秀站了起来，“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老太太冷声道：“那是怎样！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把你喊回来！”
“我就该当没你这个女儿！”
林梓秋听不下去了，“老太太，你年纪大，太难听的话我就不说了，但这人在做，天在看，不能既要又要。凡事要讲道理，不是说谁年纪大，谁就是对的。”
田小丰都差点鼓掌直呼‘好’了。
不愧是他阿姐！
这老太太分明就是倚老卖老，又当又立，看似在说自己的错，实际上全是责备沈秀。
“林梓秋！你慎言！”
沈无凡忍不住出口，她本意并不想和林梓秋把关系闹僵，可是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晚辈这样出言羞辱顶撞。
“我更难听的话还没说呢。”林梓秋轻笑道：“要想被人尊重，首先就要学会尊重！”
她坐在椅子上，脊背挺得直直的，眼中满是轻蔑，言辞犀利，毫不客气道：“我是年纪小，所以我没老糊涂，也没装糊涂，谁对谁错，我清楚得很！”
“不就是忤逆了你们一回吗？不就是想嫁个自己心爱的人吗？她有什么错？她是你们的亲人，你们何苦去为难折磨她？”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林梓秋的一番话可谓是如同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她们的脸上似的。
沈老太太恼羞成怒，猛地将手中的拐杖重重地砸在地上，她双眼圆整，死死地盯着眼前口齿伶俐的姑娘，声音尖锐得像是能划破空气，“你给我闭嘴！”
“动不动想让人闭嘴，公道话还不让人说了？不爱听你就别听啊，反正装聋作哑，你们不是最会了吗？”
林梓秋丝毫没给她任何面子。
光她那天在沈家拟定菜品的时候，就听见沈子墨对着沈姨大呼小叫，时不时地就冷嘲热讽，言语中伤她。
而沈老太太即便看见沈姨步步忍让，也从未出言护过她一次。
这和帮凶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