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向瑞坐在疾驰的轿车里，指尖冰凉。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像极了他此刻纷乱的思绪。
他反复回想赵向福在电话里的怒吼。
“企鹅、龙湖、字符跳动同时终止合作”“股价暴跌”……
林辰怎么敢？
一个商人居然敢动赵家的产业？
赵向瑞死死攥着拳头。
他忽然想起张二河早上那语气似乎有些敷衍。
自己施压时，对方还有点迟疑。
难道张二河早就知道林辰的底细？
甚至……已经暗中倒向了肖家？
这个念头让他后背泛起冷汗。
如果张二河真的反水，把自己授意打压芒果娱乐的事捅给肖正国，那麻烦就不止是启星互娱这么简单了。
辽州的位置，他怕是坐不稳了。
毕竟他算是坏了规矩。
“师傅，再快点！”
赵向瑞催促道，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
启星互娱董事长办公室，气氛凝重如冰。
赵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手里摩挲着那根陪伴他多年的龙头拐杖，目光沉沉地看着桌上的几份终止合作函。
赵向福和苏晴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爸，您看这事儿……”
赵向福试探着开口。
“要不咱们找几个相熟的企业家帮帮忙？比如让王总他们出面，跟企鹅那边通融通融？”
苏晴立刻摇头。
“不行。王总他们的公司跟企鹅有深度合作，怎么可能为了我们得罪林辰？”
“再说林辰不只是企鹅的股东，龙湖和字符跳动都在他手里握着，谁愿意为了启星跟整个互联网行业的半壁江山作对？”
赵向福皱起眉。
“那……找银行想想办法？先贷一笔款稳住资金链？”
“更不行。”
苏晴苦笑。
“启星的主要营收来源就是这三家的合作，现在合作断了，现金流直接腰斩，银行怎么可能放贷？”
“就算放了，利息也是天文数字，我们根本扛不住。”
赵向福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他知道苏晴说的是实话，可看着父亲阴沉的脸色，他实在坐不住。
赵家子弟大多走仕途，看着风光，实则处处需要打点，三房能在家族里站稳脚跟，全靠启星这棵“摇钱树”。
若是启星倒了，别说在家族里抬头，就连他自己负责的几个项目都可能受影响。
“实在不行……”
赵向福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就让二哥带着小宇，去找林辰赔礼道歉吧。我听说了，本来就是小宇在机场嚣张跋扈，先得罪的人家。低头认个错，说不定这事就了了。”
苏晴心里一动。
这确实是眼下最稳妥的办法。
林辰虽然动了启星，但并未下死手，显然是留了余地。
只要赵家放低姿态，未必没有转圜的可能。
“我觉得向福说的有道理。”
苏晴轻声附和。
“林辰年轻气盛，或许就是图个面子。只要咱们姿态做足了，他未必会揪着不放。”
“放屁！”
赵老爷子猛地抬起头，拐杖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脸色铁青，浑浊的眼睛里迸出怒火。
“让赵家的子孙去给一个商人道歉？传出去，人家会怎么看赵家？会说我们赵家怕了一个毛头小子！以后在帝京，我们还怎么抬头？”
赵向福被骂得低下头，不敢反驳。
他知道父亲最看重家族颜面，可眼下都火烧眉毛了，还顾得上什么颜面？
“爸，现在不是争面子的时候……”
“住口！”
赵老爷子厉声打断他。
“赵家能在帝京立足百年，靠的就是风骨！别说一个林辰，就算是肖家，也不能让我们低头！”
赵老爷子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怒火，目光落在苏晴身上。
“你再想想，启星手里还有没有什么筹码？比如独家代理的游戏版权，或者正在推进的大项目？能不能用这些跟林辰谈条件？”
苏晴苦笑着摇头。
“我们手里最核心的就是《星际远征》的预热推广权，可这款游戏是企鹅的，他们已经终止合作了，版权根本不在我们手里。其他项目……大多是跟龙湖、字符跳动绑定的，现在人家停了合作，项目也进行不下去了。”
说白了，启星互娱看似市值百亿，实则就是个凭借着赵家地位依附于巨头的渠道商，手里根本没有真正的核心资源。
林辰要掐断他们的生路，简直易如反掌。
赵老爷子沉默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墙上挂钟滴答作响的声音，每一声都像敲在赵向福和苏晴的心上。
只是一个和肖家关系比较好的商人，就让他赵家如此被动？
赵老爷子此刻对于坐上那个位置的渴望更甚。
轿车刚停在启星互娱楼下，赵向瑞就推开车门快步冲进大厦。
电梯上升的几秒里，他对着镜面理了理衣襟，可鬓角的汗渍怎么也遮不住。
推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赵老爷子那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立刻落在他身上，让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你还知道回来。”
老爷子的声音带着沉甸甸的压力。
“启星的事，你打算怎么收场？”
赵向瑞走到办公桌前，低着头不敢看父亲。
“爸，是我考虑不周，让家里受牵连了。”
“考虑不周？”
赵老爷子把拐杖往地上一顿。
“我教过你多少次，帝京的水比辽州深十倍，没摸清底细就敢动手？你可知启星现在蒸发了多少市值？三房这几年的积蓄，几乎要被你儿子这一闹赔光了！”
赵向福站在一旁，见父亲只问责二哥，确实没提三房的不是，悄悄松了口气。
苏晴则垂着眼。
赵向瑞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喉结滚动了几下。
“爸，我原本以为林辰只是个普通商人，靠着肖家才站稳脚跟。谁知道……”
他苦笑一声。
“其实也不全是因为小宇得罪了那年轻人……”
“我让张二河去查芒果娱乐的税务和消防，想敲山震虎，结果还没等张二河动手，企鹅、龙湖那边就先断了启星的合作。”
“张二河？”
赵老爷子眉峰一挑。
“他没动静？”
“从早上到现在，电话不接，信息不回。”
赵向瑞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狠戾。
“我看他是早就投靠了肖家，把我的话捅给了林辰。不然林辰反应不会这么快，下手也不会这么准，分明是冲着启星来的。”
“哼，这条喂不熟的狗。”
赵老爷子冷哼一声，拐杖在掌心敲得咚咚响。
“真以为搭上肖家的船，就能脱离赵家？他在帝京混了这么多年，手里的把柄还少吗？等这事了了，看我怎么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