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玄阴此刻已经没有了丝毫的霸主野心，他只知道，眼前这个扫地的前辈是是一位自己永远也触及不到的高人。
这，或许是一个天大的机缘，自己一定要抓住。
“前辈！”
风玄阴重重一个头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老夫罪孽深重，愿自此侍奉前辈左右，为奴为仆，只为赎清今日犯下的滔天罪孽！”
风玄阴声音悲切，姿态谦卑，仿佛真的大彻大悟。
“无耻！”
山门广场对面的苍岳剑派掌教岳云轩在心中暗骂一声。
这老狐狸嘴上说着赎罪，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谁看不出来？
跟在前辈身边那可是天大的机缘。
随便得前辈一两句点拨，那都可能是一场脱胎换骨的造化。
圣子张元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岳云轩心中又急又气，恨不得一脚把风玄阴这老东西踹开。
就在他犹豫的片刻，场上其他人可没闲着。
“我等也愿追随前辈，侍奉前辈左右，以赎己罪！”
那些原本还惊魂未定的碧落宗长老，连同苍岳剑派的几位元婴长老，竟是异口同声，齐刷刷的跪倒一片。
“无耻至极！”
岳云轩气得咬牙切齿，肺都快炸了，一股巨大的懊悔涌上心头。
他妈的！
自己怎么就为了那点掌门的破面子慢了这一步，错过这等天大的机缘。
面对着一众强者的跪地恳求，叶辰只是淡淡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所有人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我不知自己是谁，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叶辰露出一股沧桑。
他虽然展现出了部分实力，但他六识依然封闭前尘尽忘，不知归途，也不知自己是谁。
只是本能的知道，自己还需在这红尘俗世中继续漂泊许久。
指点张元是缘分，也是了结这二十年来的一份因果。
“这……”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风玄阴和岳云轩等人更是满脸骇然，前辈竟然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这等恐怖的境界究竟还能遭遇什么变故！
叶辰识海中的悟道珠，记录了这二十年间，他作为一个凡人杂役所经历的一切。
被人轻视，被人排挤，被人肆意欺辱的冰冷。
一个凡人在底层苦苦挣扎，永无出头之日的绝望。
当然，其中也有一丝难得的真情，让他领悟到了一段真正的红尘。
“该离开了。”叶辰自语一声。
此间事了，身份暴露，他从这段红尘历练中得到了自己的收获。
是时候投身下一段红尘了。
他的目光再次看向张元，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温情。
“大哥，谢谢你。”
谢谢张元让他在冰冷的红尘之中，看到了一丝人性的温暖。
张元不懂叶辰为何要对自己说谢谢，但他听懂了叶辰要离开的意思。
“张一兄弟，你……要走了吗？”
张元的心猛的一揪，声音带着一丝不舍。
叶辰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目光从张元身上移开，扫过他身后那数万名苍岳剑派弟子。
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扑通！”
“扑通！扑通！”
上百位曾经在杂役院欺负过叶辰的弟子，一个个吓得双腿发软，面如死灰的跪倒在地。
“前……前辈！我……我们错了！”
“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不该……不该……”
那上百名弟子匍匐在地，声音颤抖，生怕叶辰一念之间就要清算旧账，让他们神魂俱灭。
叶辰温和一笑，目光平静的扫过那些瑟瑟发抖的弟子。
“不必害怕，谢谢你们。”
他这二十年的红尘经历，这些人的排挤、欺辱都是他道的一部分，是构成他这段红尘不可或缺的大道。
此言一出，那上百名跪地的弟子瞬间一愣，脸上写满了茫然。
谢……谢谢我们？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兄弟，我们……还能再见吗？”
张元眼眶微红，声音带着浓浓的不舍。
叶辰微笑点头。
“有缘，自会相见。”
话落的瞬间，他的身影开始变得虚幻，如同水中的倒影，渐渐透明。
最终化作一缕青烟，彻底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恭送前辈！”
山门广场上，所有人都齐齐躬身，发出了最崇敬的一拜。
……
十年后。
一座偏远贫瘠的凡人小镇，尘土飞扬的街道上。
一个衣着极其破烂到的乞丐，步履蹒跚的走入了城中。
他就是叶辰化身的乞丐。
此刻的他，双目无神，面黄肌瘦，蓬头垢面，身上散发着一股酸臭味。
他已经在这凡尘俗世中，以乞丐的身份漂泊了十年有余。
识海封闭，前尘尽忘。
他只记得自己从一个更贫穷的地方而来。
那里闹了饥荒，饿殍遍野，为了一个发霉的窝头要和其他乞丐争抢，还要和野狗抢食。
听说这座小镇比较繁华，或许能讨到一口吃的。
他跟着一支乞讨的大部队跋山涉水，足足走了一年才终于抵达了这里。
“来到这里，应该……会好一点了吧？”
叶辰看着街道两旁还算热闹的商铺，干裂的嘴唇动了动。
“去去去！哪来的臭乞丐，滚一边去！”
他刚刚走到一个包子铺门口的垃圾堆旁，在里面其他客人丢掉的残羹冷炙。
铺子里的掌柜立刻冲了出来，捏着鼻子，满脸嫌恶地驱赶着他。
叶辰早已习惯了这种目光，不敢顶撞，默默的退开。
就在刚才被驱赶的一瞬间，他在垃圾堆里看到了一块被人啃了一半的馒头。
他绕到了街角，等那掌柜回了铺子才又像做贼一样，快步溜了回去。
飞快的从垃圾堆里扒出那个馊掉的馒头，小心翼翼的将上面的烂菜叶拍掉，宝贝似的揣进了怀里。
做完这一切，他才唯唯诺诺地转身，迅速离开。
“呸！死乞丐，真他娘的晦气！”
身后，传来了那商铺掌柜不屑的唾骂声。
街道上的行人看到叶辰那满身污秽、破破烂烂的模样，也都像是躲避瘟疫一般，远远的绕开。
叶辰对此早已麻木，谁叫自己是个又脏又臭的乞丐呢。
他低着头，快步找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警惕的打量了一眼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