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不知多久，雨修文醒来了。
难受醒的。
身体的热倒是降下一些，胃里却翻江倒海。
一睁眼，就看到芙宁娜安静地坐在身边。
见他醒来，芙宁娜眼底闪过一丝惊喜，不过很快又故作矜持：“怎么样，好些了吗？”
雨修文挣扎着坐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捂住嘴匆匆忙忙地下床尽量快速自动到卫生间。
芙宁娜一阵愕然，不久后听到卫生间传来一阵呕吐声。
“居然都吐了吗？”
她忧虑地走出屋，心中泛起波澜。
一直以来，雨修文平日的表现完全是波澜不惊，芙宁娜还是头一回看到其如此狼狈的样子。
“等、等等，您在外面等着就好…”
听到身后的动静，雨修文无力地挥挥手，胃中一阵翻涌。
啊…可恶，真受不了啊…
脑海里刚冒出这句话，下一秒又忍不住了。
脑子嗡嗡的。
芙宁娜只能站在卫生间外，心中有些心疼。
但是她偏偏只能高高在上地像对待下属一般表示慰问。
哪怕只是一次，她不想这样。
他是她的朋友。
她希望能以平等的姿态去关心对方，
可惜，希望只是希望。
所以，当雨修文好些以后，歉意地低头表示，让她看到如此难堪的一面，芙宁娜只能笑笑：“无妨，我的甜品师。我会作为神明，祝福你早日康复。”
她觉得已经应该去扶住他，应该去帮忙煮一些热粥，叮嘱吃药…
但是，神明，会做这些吗？
高高在上的神明照顾一个普通人，这不符合枫丹人的想象。
今日她能来，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是出了格。
“芙宁娜大人，你要吃甜品吗？虽然我现在感冒不适合做，但家里有父母做好的。”
吐过一次，肚子明显好受了许多，身体也没那么热了，考虑到自己的身份，雨修文还是询问了一句。
就这一句，像是锤子一般，捶打在了芙宁娜的心脏上。
“笨蛋，都什么时候还考虑我，回去歇着吧！”
“这不是怕您饿着…”
“本神明怎么会饿，你就别干站在这里，快回去躺着。”
“好。”
在芙宁娜的命令下，雨修文乖乖躺回床上。
不过不一会儿，他又弱弱地说：“那个，芙宁娜大人，刚刚吐完，躺着可能不太舒服…”
“啊？抱歉！”
芙宁娜慌慌张张地看着他又坐了起来。
啊，好心办坏事，好尴尬…
亏她刚才说得那么有气势，有点丢人…
怎么办怎么办，他不说话了，要不要找点话题？可是说什么比较好？
好在雨修文没有让尴尬延续，开口说道：“芙宁娜大人，您好像很纠结，在纠结什么？”
“嗯？纠结？怎么可能，我可是…”
“您是神明芙卡洛斯。但神明也可以有纠结的事啊，我在您手下任职这么多年，您的这些情绪还瞒不过我。”
雨修文缓慢又坚定地摇摇头。
“所以，说来冒昧，还是那句话，如果您有什么烦心事，大可告诉我。”
如果您把我当朋友。
芙宁娜的目光闪躲，不敢直视雨修文。
告诉什么？告诉他自己不想以神明的方式和他相处，告诉他自己想和他成为真正的普普通通的朋友？
这不是神明该做的。
几百年来，芙宁娜一直深陷于这一点。
“你想多了，不要以为几年的时间就可以揣测我的心思，我可是活了数百年。”
她依旧如此说。
“这样啊…”
雨修文垂眉，微微叹息，眼底闪过一道黯然。
是谎言的味道呢…
芙宁娜，事到如今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
也罢，想来是真的有隐情。
芙宁娜察觉到了他低落的情绪，心里五味杂陈。
别不高兴啊，我也想告诉你，我也想吐露心声，但是，真的不行…
气氛冷淡下来。
——————
过了些日子，雨修文成功完全康复。
随即就重新返职。
表面上一如既往，但两人之间总是有一层微妙的隔阂。
芙宁娜察觉到了这一点，只觉得心中有股悲哀的情绪。
可是她没有办法，她能有什么办法？
倘若朋友与你始终无法真诚相待，始终处于伪装的状态，换作谁都会如此。
雨修文没有与她疏远，她已经很感谢了。
——————
第n次来到歌剧院。
不同以往的是，雨修文这次是在空无一人时来到。
别误会，并不是偷偷潜入，他已经和芙宁娜以及那维莱特打了报告。
他们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多问。
难道雨修文还能在歌剧院做什么坏事不成？
实际上，坏事谈不上，雨修文只是为了验证一点想法。
他来到谕示裁定枢机附近，甩出一道微弱的风元素，拍在了机器之上：“几年，有谁在吗？”
他紧紧盯着它。
他来歌剧院不知多少次了，当审判尾声，谕示裁定枢机运转，差不多每隔一次，雨修文就能听到一阵莫名的声音：离开…去…
再三确定以后，他发现整个歌剧院只有他能听到。
那维莱特和芙宁娜都听不到。
尤其是最近，那声音越来越急促，频率也越来越高，逼得他不得不夜晚前来探寻。
不过，半晌，还是没有那道声音。
就在雨修文皱眉打算看看歌剧院其他地方时，声音终于响起：“离开这里，去其他国家，或者梅洛彼得堡。”
“？谕示裁定枢机？”
雨修文又敲了敲它：“里面有人？”
“一道意识而已。”
那道声音很微弱，像是怕被别人听到：“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在被天上注视。”
“什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出生在璃月啊。”
雨修文心中有些发恼，这说的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你不是，”那道声音仍旧执着：“离开枫丹，或者去水下的梅洛彼得堡，度过余生，否则，计划会被影响。”
“哈？什么计划？而且去梅洛彼得堡度过余生？开什么玩笑。”
这是要他在监狱里活到老死？他又没犯罪！
至于离开枫丹就更是无稽之谈。
他现在可谈不上多年轻了，来到枫丹二三十年，早就把它当做自己的第二故乡，而且父母也经不起奔波。
“我很抱歉，但你，吸引了天空岛的注意…”
话音戛然而止，不肯再说。
雨修文脸庞抽搐，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谕示裁定枢机说话，让他进海底监狱？
凭啥啊？
还什么天空岛…根据一些古籍，那不是有关神明的地方吗？
什么叫盯上他了？
能不能话说明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