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鹏重新回到病房，先前忧郁了好些天的脸上终于现出久违的轻松。
“爸，大夫说您恢复得非常好，还夸您身体底子好。”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发颤，“还好您没事……总算能让我放心了。”
陆振国的思绪还沉浸在刚才的“梦境”里。见儿子回来，他急忙问：“一鹏，我昏迷了多久？”
陆一鹏拿起床头柜上的日历往回翻了几页，沉吟道：“从您昏迷那天算起，到今天正好四天了。”
他放回日历，坐到父亲身边，关切地说：“爸，我这几天简直把一辈子的心都操完了！您以后可得好好注意身体，别再让我这么担心了，行吗？\"
“你担心啥呢！我不是好好的，没事！” 陆振国说着，目光落在儿子脸上，心里猛地一酸。这才几天，儿子看上去竟苍老了许多，原本一头乌黑的头发里，竟冒出了许多刺眼的白发。
\"你怎么样啊？老王是不是为难你了？\"陆振国皱起了眉头，心疼地看着陆一鹏问道。
\"啊？这……没……没有啊！你别听单位里的人乱说，他没有对我怎样。无论如何，他还是顾及着您的面子的。\"陆一鹏极力掩饰着心中的慌张，想在父亲面前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听到儿子这番欲盖弥彰的回答，陆振国的眉头锁得更紧了。这世界上再没有谁能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孩子了。
'他一定遇上事儿了。'陆振国没有立刻戳破，只是深深叹了口气，目光从儿子仓促躲闪的眼睛移到他微颤的手上，声音低沉了下去：“一鹏，你看着我。”
陆一鹏心里咯噔一下，硬着头皮抬起眼，但视线只敢落在父亲病号服的纽扣上。
“我人是躺在这儿，可脑子没糊涂。”陆振国的声音里带着病后的沙哑，却依然像从前那样，有种不容任何人置疑的力量，“老王是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今天我能躺在这儿，也是拜他所赐！”
他艰难地动了动身子，想坐直一些：“跟我说实话，他到底怎么为难你了？是在你项目上动手脚了，还是动了你手下的人？”
陆一鹏鼻尖一酸，果然还是逃不出父亲敏锐的眼光。他所有的伪装在父亲锐利的目光下瞬间瓦解，连日里来自单位的压力和屈辱瞬间猛地直冲眼眶，逼得他慌忙又低下头。他抿紧了嘴唇，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哽咽的声音：
“爸……您就别问了……先把身体养好，行吗？这些事……我能处理。
陆振国看着儿子低垂的头和微微发抖的肩膀，心里那点因为病痛带来的虚弱瞬间被一股怒火和心疼压了下去。
“你能处理？”陆振国的声音不高，却像沉重的石头一样砸在陆一鹏心上，“你怎么处理？像现在这样，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然后一个人熬得头发都白了？”
陆振国伸出手，重重地握住你陆一鹏的手腕：“一鹏，你忘了我是谁了？啊？只要我还没闭眼，就轮不到你一个人去扛所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