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亚舍拉在她翻身后又抱了上来，手臂环着她，指腹顺势抚着她的脸。
他抚得很轻，她时常能在他抚脸的动作中睡着。
但是现在。
冰冷的指腹每一下轻抚在脸颊上，贝栗都像被打火石飞溅的火花，点了一遍又一遍。
吐出的气息，温度明显越来越高。
贝栗有些恍惚了。
她感觉自己好像非常依赖地侧着脸，蹭了蹭那人宽大冰冷的掌心。
男人好像对她说了什么，她没听进去。
只觉得他的声音很好听。
她将耳朵凑过去，听到他仿佛被沙砾打磨过的厚沉的嗓音，还有低低的笑声。
贝栗循着声音转过去，看到雕塑般俊美的脸。
亚舍拉长得很好看。
贝栗一直都知道。
只不过他阴晴不定的脾气，还有恶魔的身份，让她时常忽视了他完美的长相。
而是将注意力更多放在了观察他的表情和动作，揣测他的意图上。
贝栗张嘴低喃了一声。
模糊地，连她自己都听不清。
亚舍拉却像是听懂了。
好看的眉毛轻轻扬了起来，浮在他唇角的笑意变深了些。
他笑着点头。
她立刻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
指尖碰到他滚动的喉结。
当唇瓣辗转，她才想起来自己刚才问的是：
你真好看，我可不可以吻你？
……
吻了一会儿。
亚舍拉退到被子里。
壁炉的柴火噼里啪啦烧得正旺，一些破碎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等她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手指正攥着冰冷的银发，他的脸深埋着。
正在收拾残局。
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幽深晦暗的金眸，贝栗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因为她发现熄灭的火光，在收拾残局的过程中，又被点燃了。
贝栗眼前一白，又一白。
最后，她直接打开梦域躲了进去。
旋转的星云，融化的月亮，还有上次留下的大树和秋千。
在她眼中，都笼罩了一层粉色。
她走过去，坐在秋千上。
当她独处的时候，发现放大的裕望不会让她的身体有任何的不适。
只会让她很想念某个人。
秋千忽然荡开。
有人站在她身后一下一下轻轻推着秋千，贝栗没有回头。
那个人是她用魔力变出来的。
脚尖碰到地上的郁金香，萤火虫从花苞里飞出来。
或许应该在梦域里待到这些魔力被适应。贝栗正这样想着。
坐在秋千上荡了一会儿。
直到一道阴影沉沉的笼罩着她，飘荡的秋千，也在这时候被迫停了下来。
有人扯住秋千绳，落下来的声音带着低柔的笑：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他呢，小蝴蝶。”
贝栗抬起头，看到好看的眉眼布满阴霾。
……
-
梦域中。
那双金色的眼眸暗沉沉的。
以前她看到亚舍拉摆出这个表情时，会下意识地害怕，现在却没有。
因为她在那双金眸眸底，看到了失落的暗光。
繁星熄灭般，透着落寞。
“在你看来，我把他变出来充当推秋千的工具人，是喜欢的表现吗？”
贝栗狡辩地说。
“你想看到他。”
唇角牵着似有若无的笑，亚舍拉缓缓地说：“不想见到我。”
贝栗觉得自己有些病态。
看到亚舍拉伤心，她确实感觉到了一种扭曲的愉悦。
“如果你希望成为推秋千的工具人的话……”
贝栗语气轻快，轻抬了抬手，秋千后银发凌乱的少年，瞬间变成了头上长着黑羊角的男人。
和旁边的正主一模一样。
亚舍拉垂眸看着她。
唇畔仍带着笑，金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来，他的眸底没有失落的暗光了，只剩下危险的意味。
贝栗默不作声地将工具人收了起来。
“如果你有疑惑可以问我，我乐意为你解答。比如关于你梦到的事，虽然我的记忆也不多。”
亚舍拉忽然这么说。
听到他的话，贝栗情绪重新降了下来，
“噢，是吗？”
她若无其事地说：
“可是，我对你们的恋爱故事，没有兴趣。”
抚了抚她的脑袋，亚舍拉轻声道：
“没有恋爱故事。”
没有……吗？
贝栗顿了一下。
但是她梦到了亚舍拉以恶魔形态追求她的样子，所以是……没有成功？
按照亚舍拉可以在过去和未来自由穿梭的能力，再结合他在梦里说的话。
贝栗忍不住猜测——
或许他在未来看到了身边多了个人，于是回到过去，迫不及待地找到那个人，然后表白……最后表白失败？
贝栗静默了片刻。
或许是感知到了她缓和的情绪。
“好了，现在离开这里，你的情绪还需要缓解。”
一只手抓着长满花朵的秋千藤蔓，一只手抚着她的脑袋，亚舍拉似笑非笑地说。
“我不需要缓解，我可以忍受。”
贝栗硬着头皮说。
虽然粉色的光，已经把她看到的一切都笼罩了。
虽然他抚在脑袋上的手很温柔。
“我不希望你用梦域里变出来的人来缓解。”
亚舍拉伸手将她从秋千上抱起来。
“如果再忍下去，魔力都消失了怎么办？”
“会消失吗？”贝栗红眸划过一丝讶异。
同时又觉得是假的。
这家伙是故意这么说的吧。贝栗严重怀疑。
怀疑的间隙，亚舍拉已经抱着她将吻落下来。
贝栗看到倾斜的大树开满粉色的花，落下的花瓣像一场粉色的雨。
后来雨停了。
旋转的星云停了下来，变成破碎后洒落的萤石碎片。
那是房子的天花板。
不知不觉间，她解开了梦域。
除了壁炉中燃烧木柴发出的 ‘噼里啪啦’ 的声响，房间里就只剩下她抿着唇发出的细碎的声音。
一次又一次。
多到她记不清了。
直到筋疲力尽了，笼罩在脑海里的粉色和裕望终于都消失了。
贝栗数着自己饿肚子后进食的次数，发现已经过去了四天或是五天。
这些天里，亚舍拉都待在屋子里陪着她，没有出门。
等贝栗彻底恢复，不再到他怀里蹭来蹭去的时候，亚舍拉才出门进行新一轮的魔力收集。
又去了许久。
回来后，他拥着她吻下来。
等魔力输送结束，贝栗吃过晚饭，看了一会儿魔法书，忽然又感受到饥饿，而且是越来越强的饥饿感。
这股饥饿一直伴随到她闭上眼睛睡着。
到了半夜的时候，她成功被饿醒了。
床旁边是空的，亚舍拉不在被子里。
贝栗环顾四周，发现亚舍拉也不在房子里。
她忍了忍，忍不住掀开被子，走进厨房，把储物袋里的面包取出来，一个一个吃了起来。
直到再也拿不出面包。
——那是一周的存粮。
她撑得很难受，但还是饥饿。
贝栗意识到这件事，重新洗漱，爬进被子里命令闪蝶让她陷入昏睡。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亚舍拉又出现在床边了，像往常一样搂着她。
“你把面包都吃完了？”
看到她睁眼，亚舍拉问。
贝栗点头。
亚舍拉在她额头轻轻一吻，“那我再去买回来。”
饥饿只能靠食物来缓解。
亚舍拉离开了房子，身影消失在光线昏暗的暴风雪中。
亚舍拉去小镇里买面包了。
买回来时，贝栗把那些面包吃了一遍，忽然发现面包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