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在数月前，有人花重金在她这里买了染了脏病死掉的花魁的贴身衣物，因为那人出手阔绰，她便一时猪油蒙了心，事后她想出手这些财物的时候，有人提醒她，当时给她钱财，装钱财袋子的布料，并非寻常人家之物，更像是出自宫中，便小心翼翼保存了下来。”
小心翼翼保存了下来？
一个钱袋子而已。
若是真的有人这样提点她，怕是早就一把火烧了，还能让她查到线索。
沈清绾觉得此事蹊跷。
若不是早就有人在背后清查此事，抓住了老鸨的把柄，逼得她不得不把实话说出来，那就是有人故意给她挖坑了。
“先把这个东西收好，还有那个老鸨……”
“娘娘放心，奴婢已经让人把她看管起来了，不会让她有机会自尽的。”
沈清绾缓缓的点了点头，她刚刚端起手侧的茶碗，苏天河匆匆忙忙从外面走了进来。
“皇后娘娘，不好了！”
沈清绾端着茶碗的手一顿，“怎么了？”
“刚刚漠北那边来了消息，说长乐郡主小产了，估计活不过多久了。“
听到这个消息，沈清绾的反应倒是比苏天河还要平淡。
其实从她知道柳如烟怀孕的时候，她就在想，莫干邪怎么会让她有孕。
果不其然。
这个孩子终究还是没保住。
兴许这就是帝王的薄情，柳如烟就是太任性，也太相信男人，曾经赵公子是这样，如今的莫干邪也是。
她就是太相信男人，才会落得如此惨的下场。
若是没算错话，柳如烟的身孕应该有五个月了，若是莫干邪一早就不想要这个孩子，完全可以在月份小的时候动手……
偏偏等到这么大，分明就是想要一尸两命。
苏天河看沈清绾一直没说话，以为她在伤心，他与珍儿对视了一眼，面露挣扎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娘娘，要不咱们给长乐郡主送点名贵的药材过去，说不准还能保住长乐郡主一命。”
沈清绾恍然的回过神，淡淡的摇了摇头，“不用了。”
当初她也劝过，让她不要嫁过去，她执意不听，甚至因为要嫁给莫干邪，还主动与柳家脱离了关系。
只不过……
“算了，还是送一些……”
沈清绾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对万对万万岁。”
“起来吧。“沈清绾淡淡，“这么晚了，什么事？”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在宫门口当差，今晚刚好奴才当值。”小太监顿了顿，“沈夫人求见。”
沈夫人？
原主母亲？
她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想必一定跟柳如烟的事情有关吧。
她消息来的也太快了，甚至比她的都快。
这个时辰宫中早就不会再让人进来，想必今日守门的人，也是觉得沈夫人是皇后生母，才不敢怠慢，特意过来传的话。
既然都来了。
“那就让她进来吧。”沈清绾淡淡。
柳氏这次入宫，跟之前差别大了许多，整个人少了许多往日的意气奋发，倒是多了几分狼狈。
她刚刚踏进坤宁宫的门，便哭着跑了过来，可是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走到了沈清绾面前倏然一顿。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吉祥。”
柳氏行了个跪拜大礼，沈清绾慌忙上前把她扶了起来，“额娘有什么话，到屋里说吧。”
柳氏点点头，起身的一瞬间，借着窗户印出的光，能清晰的看到她红肿的眼眸。
若是没猜错的话，她这一路上都是哭着过来的，看来是真伤心。
沈清绾扶着柳氏进了殿内，柳氏似乎也是真的急了，刚刚进门，人又措不及防的跪了下来，倒是弄的沈清绾有些无措。
不管怎么说，柳氏也是原主的生母，虽说先君臣，可看着一位母亲身份的人，一遍一遍的给自己下跪，她心里还是有些说不过去。
“额娘，有什么话起身再说，这是作何。”
沈清绾弯身想再次把她扶起来，可柳氏似乎执意要跪着，她不管怎么用力，她都不肯起身，沈清绾无奈，只能跪在地上听着她说。
“女儿，你救救如烟吧，额娘求你了，如今只有你能救如烟了。”
“额娘，这件事不是女儿不帮忙，只是柳如烟当初主动要嫁到漠北的时候，已经跟柳家脱离了关系，再说和亲本就是国政，后宫不得干政，这件事我也是没有办法。”
柳氏听着沈清绾这么说，眸色一变，“那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打算管了？”
沈清绾瞬间有些无语。
原主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母亲，为了自己侄女，连亲生女儿的安危都不顾。
她缓缓起身，从地上站了起来。
柳氏还在不依不饶的哭诉着。
“你如今是皇后了，这样的小事，只要你在皇上面前说一句话，让如烟回来吧。”
小事？
一句话？
柳氏还真是天真，就算在寻常百姓家，和离都不会是一件小事。
更何况是关乎两国安宁的联姻。
让柳如烟回来，难不成也把文贵人送回去吗？
“额娘，你有没有想过，就因为我是皇后，若是我干政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沈清绾心底无语，索性不再说些什么，她只是感慨，原主那个性子，很大原因，是因为她母亲造成的。
亏得她入了宫，若是嫁给寻常百姓家，还不得日日被搅和的家宅不宁。
“那你的意思，就是不管了？”柳氏哭声一滞。
“不是不管，是管不了，即便这件事闹到皇上面前，也依旧无济于事。”沈清绾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耐着性子说道。
“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知不知道，如烟的孩子五个月了，硬是被活生生打了，她在漠北过的如此不好，若是再不接过来，怕是命都没有了，你作为姐姐，就遮掩置之不理，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柳氏说的激动，捶胸顿足的，怕是若不是她当今贵为皇后，在她第一句忤逆柳氏心意的时候，柳氏就要动手了。
良心？
沈清绾听着这两个字，也只觉得好笑。
若是说没有良心，到底是谁没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