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一直蛰伏在黑暗里的毒蛇!
突然出手,斩出致命的一剑!
悄无声息,只为了骤然现身,就要一剑封喉!
王贤没有想到,神龙塔里除了眼前的胖子,还会有长老偷袭而来。
倘若自己没有提防,这一剑之下必死无疑。
下意识,王贤收回斩出五长老的剑,反手一剑斩出,如秋风划过湖水一样。
还没等这恐怖的威压碾压在自己的头上,便往右侧飞掠横掠了百丈。
一道如闪电的剑气自他的脸庞掠过,在王贤的脸上留下一抹血痕,一滴鲜血静静地往下滴落。
神龙一剑,骤然自虚实斩出之际,却没有继续追杀瞬移出去的王贤。
一袭黑衣,身若精钢一样的中年男人,自然是神龙谷的执法长老敖阕。
执法长老挥指如电,替五长老止住了双臂往外涌出的鲜血,又喂他吃了一颗丹药。
直到这一刻,五长老才松了一口气。
冷冷喝道:“这小子身上,有蒟蒻的神龙戒,他应该不止杀了我们一个族人,不能放过他。”
执法长老闻言,嘴角忍不住狠狠一抽。
他没想到眼前的少年,竟然真的杀了已经失踪了八百年的蒟蒻,这,这也太疯狂了。
“请执法长老出手,替蒟蒻报仇!”
一身龙血不知流了多少,五长老跌坐在地,静静地望着虚实中的少年,冷冷地喝道。
即便重伤,他的神龙之躯依旧若隐若现。
就像是寺院里的僧人,在这一刻静静地诵经,静静地等着执法长老出手。
......
“请执法长老出手,替蒟蒻报仇!”
神龙谷,庄严肃穆的祭坛前,站着黑压压的人群。
往常骄横的天骄和长老们,就像最虔诚的信徒,等待着如神话一样的执法长老,给他们带来惊喜。
传说中已经消失了八百年的长老蒟蒻,竟然死在八百年后,疯了。
他们虽然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是既然五长老发出了悲愤的吼叫,想必是找到凶手了。
于是,他们齐聚在祭坛前,等。
等一个水落石出的结果。
......
“请执法长老出手,替蒟蒻报仇!”
跟所有人一样,大长老也在替死去的神龙蒟蒻感到悲愤。
只盼着神龙塔里的执法长老,能跟五长老联手。
不管使出怎么的手段,也要将害死蒟蒻的凶手绳之以法。
若不是执法长老抢先出手,只怕这时他已经身在神龙塔里,挥剑杀敌了!
......
神龙谷的某处山间小院里。
敖千语沉默望着山巅的方向,脸上的神情显得异常凝重。
她没有说那句话,因为她很紧张。
她不知道神龙塔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难道说,八百年前失踪的蒟蒻长老,真的死了?
就算她如何聪明,也想不到,王贤会在青云山深处,斩了已经消失八百年的神龙蒟蒻。
她要等着王贤从神龙塔出来,不到最后一刻,她无法放心。
......
执法长老很满意。
身在神龙塔,他却听到了所有人的心声。
这一刻的他,恍若手持天剑,要替天行道,不管眼前是妖孽还是天骄,他也要斩了少年的头,替死去的蒟蒻报仇。
殊不知,当下的王贤,握着神龙剑。
就如在昆仑山的道观雪地一样,不知要先写一横,还是一竖。
直到一滴鲜血从脸庞滑落,染红了他的衣襟。
沉默片刻,他才握剑如笔,在神龙塔的虚实中,斜斜往上方一挑,写了一撇。
只等面前的中年男人出手,他就要再落下那一捺。
谁知大长老却并不着急。
而是背着手,看着他问道:“我想不明白,你才多大,怎能害死八百年前的蒟蒻?”
王贤看着他,笑了笑。
想了想回道:“神龙蒟蒻,八百年前横行于妖界,不知害了多少修士,那个时候,你们在哪里?”
“八百年后,他连一个前往深山采药的少年都不放过,他要吞噬我,难道不许我还手?你是不是白痴?”
“神龙一族,无论天上地下,都不用讲道理吗?”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执法长老淡淡一笑:“没错,在神龙谷里,我就是道理。”
王贤叹了一口气,望向虚空,像是在跟师尊杨婉妗倾诉,又像是在跟离去的东方云唠叨。
喃喃自语道:“你先是跟我说圣人不救,然后又说君子不争......”
“谁知道这一方世界却比我在的地方更乱,更没有规矩......既然大家都不讲道理,那么是不是我可以来一个君子不器?”
“说来说去,还是要比拳头!”
“如此,下回再见我,千万不要跟我说什么圣人之道,我听不懂!”
执法长老闻言,愣住了。
虽然他身在神龙谷,也算是看见到天,看见了地。
只是他读的书,真的不如眼前的少年,以至于王贤说的话,他根本听不懂。
这一瞬间,跌坐在地的五长老一声怒吼。
“他在骂你读书少,不知圣人之意,骂你是白痴,你还跟他磨蹭什么?杀了他!”
执法长老闻言大怒。
他平生最恨之事,就是别人说他读书少。
恼怒之下挥挥衣袖,恍若卷起千层流云。
望向虚空中的王贤,冷冷说道:“我先杀了你,你再去跟蒟蒻讲道理。”
一抹流云卷来,一时间遮蔽天光,欲将王贤从神龙塔里抹去。
一道磅礴的神龙之力落下,如同在虚实中落下一道惊雷。
手里握着神龙剑,王贤将刚才剩下的一笔写完。
于是,虚实里的层云瞬间被撕开一道裂缝,不,加上之前那一笔,是二道。
一撇一捺。
在乌云裂开的下方,恍若落下两道闪电。
如果此时敖千语和小白站在这里,便能看到一幅神奇的画面。
覆盖眼前虚空中的乌云,出现了二道裂缝,湛蓝的青天从这裂缝中缓缓落下二抹金光。
金光洒落,照耀在虚空中。
把这一方小小世界照耀得如同白昼,瞬间涂抹了一层圣洁的金光。
漫天乌云都变成了金色,然后在神龙谷的两位长老眼里。
化为了一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一个“人”字!
这一个“人字”连同从云层上落下磅礴的力量,眼看就要落在执法长老的身上。
这不是王贤的力量。
他甚至不知道这究竟是昆仑山的力量?还是神弃之力的力量?还是青云山圣人的力量
总之,当他用神龙剑,在虚空中写下这个字的一瞬间。
便是执法长老,也骤然心惊。
他想不到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能够如此轻描淡写,用一把神龙剑,在虚实中仿佛信手拈来一片花瓣那样简直。
在他的面前,在虚实中写下一道符。
而当下的王贤不再理会面前是不是站着一个绝世神龙,一个要将自己吞噬的修士。
如同虚空中落下满天雪花,他开始用手里的这把神龙剑。
在雪地里书写那一本道经。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
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
......
老道士从捡到王贤那一刻起,就让他在纸上抄写道经,在雪地里写下每一个经文。
就像是,他用一把木剑,在雪地里写下自己世界里的剑意。
虚实中出现第一道笔画,王贤的剑意便出现在神龙塔里。
满天雪花狂舞。就像是他写下的每一个符文,在跟每一片雪花发生高速摩擦。
剑鸣愈发高亢。
片片雪花变成了一横一竖,一撇一捺,瞬间覆盖了王贤身前的虚空。
从云层洒落的金光,落在如花瓣一样的雪花上,花瓣往四下飞去。
神龙塔里刹那涌出无数的经文,符文,剑气
若有若无的剑气,跟符文一样,若隐若现,随着雪花飞舞。
笼罩了这一方虚实,在王贤的世界里,在执法长老的默默注视之下,在神龙塔里留下万千个小小的世界。
一念生,万水千山。
一念灭,沧海桑田。
虚实中的雪花漫天翻飞,不肯落下,就像那淡淡的金光照耀着王贤,也照耀着神龙谷的长老一样。
渐渐地,这些若隐若现的符文,无形中笼罩了执法长老的身体。
这是王贤第一次,尝试在风中写意。
沙城的张老头,曾跟王贤说过,当他有一天感悟到天地之道,就可以在风中写下心里的那道符。
就像昆仑山的老道士一样,当他将道经抄写到极致的一天。
每一笔一画,都是一道剑气。
从昆仑到天路,从神弃之地,到青云山,王贤一直在感悟天地之道。
不知遇到了多少生死危机,他却从来没有停下过抄写道经,对符文一道的修炼。
每一枝射出的铁箭,竹箭上,都烙印下一笔一画,一缕天地气息。
终于,在神龙谷里。
借着圣人东方云留下的一丝圣人意,试着在虚实中写下第一道符文。
......
安顿好五长老,执法长老静静看着虚空中的王贤。
直到此时,他才看清楚王贤一身的修为,仅仅只是炼气境......可肉身强悍已经将要化为神龙之躯了。
刹那之间,他被深深地震惊住了。
只怕整个妖界,这一方大洲也打不出一个像王贤这样的妖孽,太恐怖了。
如此一个妖孽,若不是因为蒟蒻之死,他无论花费多大的代价,也要招揽为神龙谷的弟子。
甚至只需要数十年后,化龙池再次开放,眼前的少年就能化为真正的神龙。
那可是天地间的传奇啊?
只是,一切都没有如果。
一想到蒟蒻的死,他心底里的怒火,瞬间又熊熊燃烧起来。
当下一声怒吼,虚空骤现在头燃烧的火龙,令得漫天的飞花瞬间寂静下来。
火龙呼啸破空,恍若燃烧中的灵剑,向着王贤斩来。
王贤抬头,眼眸深处雪花在静静飘落,落在他染血的衣衫上面。
虚空中的天地气息瞬间颤动起来,如果神龙初现,天地为之一震。
只不过,当下的执法长老虽然喝住了漫天的飞花,却被虚实中无形的法阵羁绊。
只怕骤然之间,无法如之前的五长老一样,身化神龙大杀一方,哪怕他一身修为惊天动地。
这不是王贤的暗算,这是他的无心之作。
他要以眼前的虚实为阵,以落花为剑,跟神龙谷的执法长老来一场大战!
王贤往后退了一步,望向呼啸而来的火龙。
目光一凝,心念一动。
虚空中的落花,仿佛听懂了他这一道寂灭之意,跟随着他的目光落在燃烧的火龙之上。
燃烧的火龙骤然熄灭。仿佛空中那一撇一捺,三生万物。
刹那化为若水。
化为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