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的燧发枪声,连绵不绝,给进攻第二道寨墙的军队,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这些辅兵,虽然第一次与敌人交火,稍微有些紧张。
但是长时间的训练,让他们跟队友配合默契,有条不紊地进行三段射击。
加上坚固的阵地给他们带来的安全感。
看着敌人大片地倒在他们的枪口下,信心越来越足,紧张的感觉消失,战斗越来越从容。
上当了!
骆定远如何还能不明白,他上当了。
顾道给他设置了一个致命的陷阱,只不过现在明白,已经太晚了。
他的主力部队已经伤亡惨重。
“撤退,这是个陷阱!快撤退……”骆定远无暇多想,他现在只想赶紧撤出这个地方。
“大帅不能撤退,仗已经打到这个地步,只有攻过去,一旦撤退我们就败了。”
手下的副将拦住骆定远,大声的说道。
“已经败了,这道寨墙攻过去,你知道后面还有没有?顾道一定还有其他手段。”
骆定远痛苦地说道。
一阵密集的手雷,在士兵之中爆炸,掀起巨大的伤亡。
骆定远大旗缓缓后退。
进攻的士兵本来还憋着一口气,撤退的命令一下,彻底变成了逃跑。
左中右,三个阵地同时溃退,抛下大量同袍的尸体,他们跑出用鲜血换来的寨墙。
迎面却撞上了,两排火枪兵阵线,一阵燧发枪打得溃兵抱头鼠窜。
一阵号角声响起。
三个阵地的士兵,走出阵地,排着整齐的队列,向着敌人追击。
骆定远策马而逃,再也没有回头。
他知道,此战已败,不可能控制住崩溃的趋势了,只能带着还算完整的军队先走。
这一战眼花缭乱。
骆定远派出十多万人,设置了陷阱埋伏了白狄,调出顾道主力救援。
然后带着自己的十多万本部军队,攻击顾道的空虚营寨,怎么看都是调虎离山,直捣老巢。
没想到中了顾道的将计就计。
现在骆定远痛苦地明白过来,一开始密集的炮火和稀疏的火枪射击。
根本就是针对他的陷阱。
就是为了引导他做出误判,认为营地里面只有炮兵,和少量的留守火枪兵。
只要突破了火炮封锁,这营寨一戳就破。
如此他才肯把士兵,送到炮口之下,不顾巨大的伤亡,去攻击他认为防守稀疏的寨墙。
营寨果然戳破了。
只不过后面是严阵以待的士兵。
那种防守密度,就算他全盛时期也要崩掉一口牙,现在伤亡巨大根本打不下来。
看着身后整齐的火枪兵队伍,追杀自己的军队,骆定远更加痛苦。
这一战败了。
“命令所有军队,马上撤回夫与城。”骆定远下令。
但是,看看身后,漫山遍野乱跑的溃兵,到底能收拢多少回到夫与城。
他根本不敢想。
漫山遍野的溃兵,顾道只追击了十里。
沈慕归坐在寨墙上,他不敢相信赢了。
竟然就这样赢得了这场大战。
当初,他反对顾道派兵去救援白狄,但是顾道一意孤行,他觉得顾侯不该妇人之仁。
当他看到辅兵拿起武器,有序进入防守阵地的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
骆定远在钓顾侯,顾侯何尝不是在钓骆定远?
“顾侯,他们只是辅兵,真的能承担这个重任么,一旦失利,我们就是万劫不复。”
沈慕归当时劝说顾道。
顾道指着五道寨墙,脸色很轻松的。
“五道防守,一道比一道难,相信我们的火力,相信我们的防御阵地。”
“他骆定远没有铜头铁臂,装不开这么多防守。”
如今想来,难怪顾侯能成为天下名将。
当初在这里一动不动,拼命修建这些寨墙和工事,就是已经算到了今天?
“顾侯神机妙算,我们胜利了!”沈慕归看到顾道归来,赶紧上前恭贺。
“应该的事情,无需大惊小怪。”顾道摆摆手,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其实就是理所应当。
顾道算看得非常明白,在这个时代,他的热武器军队,阵地战无敌。
只要把敌人吸引过来,攻击自己的阵地,这个时代,没有任何一个军队,能破开他的阵地。
但是这个态度,把沈慕归佩服的五体投地,这就是一个无敌统率该有的态度。
接下来几天,军队陆续返回。
第一个回来的是五千铁浮屠。
郭墩看到惨烈的战场,还有遍地的死尸,整个人吓了一大跳,他无比后悔,为什么要去追杀那些步兵?
冲出包围就应该回来,这要是侯爷有个三长两短,以后可怎么办?
看到过大没事,郭墩还在自责。
“没多大事儿,事先没告诉你,就是怕你们露馅了,现在结果很好。”
顾道赶紧安抚这个家伙。
第二个回来的是窦鼍,还带着白狄残余的两万多骑兵,看到满地尸体,马上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这是被调虎离山了?”
都拖到带着疑问找到了顾道,知道打赢了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然后两个人一起骂白隆。
“狗东西,都是你不听号令,否则能这么危险么?”窦鼍指着白隆的鼻子怒骂。
白隆一听,侯爷竟然为了救援自己,派出所有主力。
而自己的三个营寨,差点被骆定远一锅端了,感动得热泪盈眶。
赌咒发誓,以后唯顾道马首是瞻,绝对听从命令。
最后回来的是火枪兵。
他们一点也不意外,因为他们清楚,阵地和火枪配合之后,绝不可能被突破。
就骆定远,根本没资格跟顾侯抗衡。
接下来几天。
顾道并没有急着乘胜追击,而是命令部队原地修整,他要给骆定远一些反应时间。
“顾侯,为何不乘胜追击?一举攻破夫与城?”沈慕归提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打仗终究要死人,而且消耗太大了,所以我现在理解,为什么古之名将,都要不战而屈人之兵了。”
顾道说道。
他们光看到战胜了,其中死了多少人,无论是敌我都是人。
而且消耗的火药,粮食,还有各种药物,更是不计其数,这些都是钱。
只有当当家才知道柴米贵。
“您是想要劝说骆帅投降,此人十分固执,恐怕宁可战死也不会投降。”
沈慕归摇头说道。
“试试吧!”顾道说道。
接下来,他把所有的俘虏全都释放了,让他们给夫与城里面的士兵带个话。
“只要愿意放下武器,一切既往不咎,只要肯回来,马上送你们回辽东,跟家人团聚。”
“该回家了,箕子国不是你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