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难言之隐
吴少一听,急忙过去:“你伤在了哪里?要不要紧?”
“一时半会死不了,你先背我离开这儿。”
吴少依言,一伏身子,让月儿趴在他的肩头,快步向前走去,万千柏也不作声,紧跟在后边。
走出一段路,吴少听被人月儿并无呼吸,心下有些忐忑,他故意道:“月儿,我怎么觉得你此次长了不少肉,重得我快背不动了。”
其实月儿身体轻盈如羽毛,吴少背她在身上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重量。
“你说……说什么?”月儿在吴少耳边喃喃道,气息极其微弱。
吴少吃了一惊,忙道:“你没事吧?”
“我……”刚吐出一个字,月儿忽然发出“呃”地一声轻响,吴少立即感到一些凉凉的液体流入自己的脖子里。
吴少一惊,他黑暗中眼力不差,四处一寻,见前面不远处有一个看坡人造的石屋,赶忙奔了过去。
石屋看来不久前还有人住,铺着新鲜地干草,吴少轻轻将月儿放下,抬手就要探询她的伤势,谁知这一停一放月儿却似乎醒了,她用微弱的声音道:“我要休息一下。”
说完慢慢坐起身子,手上捏了一个诀,打坐起来。
吴少不敢打扰,退出石屋,守在旁边,万千柏见状,慢慢凑到吴少身边,悄声对吴少道:“吴公子,幸亏早早遇到了你,若再有几日我便被她折磨死了。”
吴少一怔:“怎么回事?”
万千柏小心地看了一眼石屋,低声道:“此事还要从我遇见她开始说起。”
原来那日万千柏与吴少商议好了之后,便独自进了姜园,希望能见上园主一面。姜园的人对他倒是礼敬有加,但一说到园主,却推说园主此时并不在园内,万千柏无耐,安心坐着慢慢与姜园众人盘谈,希望从中了解一下园主的信息,可惜姜园以童先生为首,口风极紧,竟是半点信息也不透露,谈了半天,万千柏一无所获,只得告辞,说来日再拜会园主。
出了姜园,万千柏却没能在约定的地方等到吴少,为了避免引起怀疑,他在不远处一个小店里住下并设法打听吴少消息。一个偶然机会,他偷听到姜园的人闲谈,说到前一日有人闯入了姜园,偷走了东西,便知道吴少已经得手了。万千柏估计,吴少既然拿到了东西,一定会按照约定送往顺昌城,自己要找到他,也要向顺昌城去。
万千柏便离了小店,刚行不远,便在一个小山村里发现了月儿。万千柏知道月儿一般与吴少形影不离,月儿若出现,吴少必在附近,他正暗暗高兴,谁知月儿一见他,便把他擒住了,不分青红皂白把他打骂一顿,令他跟在身边随时听候吩咐。
万千柏见月儿如此粗野对他却没见到吴少,便设法逃跑,但跑了几次,都没跑掉,每次跑不了多远,都发现月儿早已等在前面路旁,而每每万千柏与她交手,却用不了一招便被月儿制住,然后又是一顿更凶猛的打骂,到后来万千柏干脆放弃了逃跑的念头,老实地跟在月儿旁边。
万千柏说到这里,一脸地苦涩,吴少看了,不禁心生同情:一个名门掌教,被人玩于股掌之中,实在是奇耻大辱。
万千柏有些话并未告诉吴少。原来,月儿强迫万千柏与她一齐住进无名山村的一个孤老太太家里,月儿与老太太住正房,把万千柏安排在柴房居住,逼迫他为老太太磨米,磨面,挑水,扫院,稍一慢了,便一是一道无形剑气,万千柏根本无法防御,只好像遇上恶婆婆的小媳妇,忍辱偷生,默默承受。
这般憋屈的日子过了十几天,万千柏也发现一个规律:每到夜晚,月儿都会独自离开,过很久才会回到老太太的房子里。万千柏有些好奇,终有一天他大起胆子,想要看看她究竟去做什么。
万千柏跟在月儿后边,来到房子后边不远的一处树林边,他知道月儿是不折不扣的剑客,不敢过分靠近,只在远处停下。只见月儿坐在那儿,以手支颐,静静地抬头望月,竟然一个时辰也不动一动,万千柏大失所望,刚要转身回去,却听月儿轻轻啜泣起来,不时夹杂着些含糊不清地自言自语,万千柏又向前凑了凑,方才听得到几句。
“……他喜欢白姑娘、小娇姑娘、青佩姑娘,却嫌弃我,说我与他并非同类……”
停一会儿又道:“那白姑娘说我人息孱弱,不利生养,他也信了……七娘……告诉我怎么办?……”
接下来又是一阵哭泣,随即又有声音传来:“我还要留在他身边么?我想要离开他,可是我要去哪里?我心里也不愿意离开他……”
万千柏猜测,这月儿大约是因为吴少而伤心,没料到这个平时脾气怪戾、性如寒冰的女子竟然还有这么多心事,她说的那个“他”,应该便是吴少了。
吴少从未对万千柏说过月儿的事,但万千柏也听到了不少传言,他猜测,吴少当年被人传出结交恶魔之事,大约因这位月儿姑娘而起,很可能这女子修炼的是鬼道功法,鬼道功法虽然为正统修道者所不耻,却极为诡异难防。
万千柏正在乱想时,忽见人影一闪,月儿便飘至他的面前,冷冷问道:“你听够了么?”
万千柏急忙起咒发誓,他什么也没听到。
“无论听没听到,你今日都必须死!”
万千柏吓了一跳,忙问为什么。
“我以后要留在此地,也不能时时看住你,你这人很坏,一旦离开这儿,肯定要去找他的麻烦,还是杀了你干净些。”
说着话,一抬胳膊便要动手。
万千柏急忙道,自己与吴少是朋友,过去没有,将来也绝对不会给他找麻烦。又道,留下自己在身边,将来或许会为月儿姑娘解决一些麻烦和难题。
月儿怀疑道:“你能帮我?”
万千柏道:“当然,万某久历江湖,虽然功法低微,但还是有不少江湖经验可以帮人的。”
月儿沉吟片刻道:“那好,那你说为什么他对小娇、白姑娘、青佩姑娘都很好,却对我不好?”
原来是为了这事,万千柏心下松了口气,却有一些犯难:吴少为什么对这位月儿姑娘不好,他万千柏又哪里又知道?但现在要说不知道,这月儿一定会一道剑气要了他的老命,眼下只能想法蒙混过关。
“我见吴少侠似乎对姑娘不错,不喜欢又从何说起?”
月儿道,他见了小娇姑娘、白姑娘、青佩姑娘,恨不得要把人吃了,这从他的眼神中就可看得出。相反,他给我买得衣服都是极其丑陋的,还允许别的女子说我的坏话,对我始终保持距离,甚至有些嫌弃,当年更是忍心将我遗弃不管不问,现在我走了他也不来寻找……
万千柏听月儿历数了吴少一系列不是,心下觉得月儿姑娘说得没错,但他却不能实说,只好道:“吴少侠犯下那么些错误,一定有他的苦衷,从姑娘所说,我却觉得吴少侠对姑娘还是不错的,至少他还给姑娘买过衣服,这便是最好的证明。他可没给别人买过东西吧?”
月儿反驳道:“他背地里是不是买过我也不知道。”
万千柏道:“这只是姑娘猜测罢了,也许吴少侠现在正为找不到姑娘而着急呢?”
月儿似乎怔了一下,怀疑道:“他会为我着急?”
万千柏道:“怎么不会?象你这样仙子一般美貌,吴少那小子做梦都会喜欢你的。我敢断定,他表现冷淡,只是因为他有难言之隐。”
月儿不解道:“什么……难言之隐?”
“所谓难言之隐嘛,就是他本人阳气不足,以致于见了女子,便有些自惭形秽,见了美貌女子,更是自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