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冰澜那略显颤抖的身体，尼古拉斯眉头一挑，语气变得温柔起来：“（冰澜师妹，你先别急，我不会将你的事告诉它们的。）”
这里的它们指的是异兽高层长老。
从冰澜的状态即可判断出来，它目前已经和高层断开了联系，甚至有些惧怕与它们联系，其中必定有什么猫腻。
“（真的吗？）”冰澜不放心的问道，“（师兄，我能信任你吗？）”
尼古拉斯轻笑一声：“（师妹，我们之间的情谊无人能比，我怎么会害你呢？）”
“（可是……）”冰澜眼神飘忽，“（我们之间的交集……似乎只是我问你借了一次笔记吧？）”
“咳。”那边的陆烨吃着吃着又呛了一声，引起了陆灵的好奇：“哥，你怎么了？这些菜很辣吗？”
“没有没有。”陆烨赶忙回道，“只是纯粹呛到了，这顿饭菜很对我胃口。”
“我怎么感觉是你不习惯呢？”陆灵有些狐疑，“看来是你吃多了大猫的饭菜导致的。”
“怎么可能，你不要诬陷我。”陆烨反驳道。
杜临悦好奇道：“陆学长，我经常看大猫的直播，我为此还学会了好多菜肴的食谱。它做的饭菜真的很好吃吗？”
几人又围绕着大猫的话题聊了起来，全然没有关注正在交谈的俩狐狸。
“（额……）”尼古拉斯的脸上转瞬即逝一丝尴尬，但很快被它掩盖下去，它沉声道：“（师妹，你不要忘了，那本笔记，你还没有还给我。）”
冰澜微微一愣：“（没，没有还给你吗？）”
“（知道师妹你的身影为什么总是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吗？因为那本笔记。可能你已经忘了。）”尼古拉斯颇为惆怅，“（在借给你笔记一个月后，我迎来了兽弦历史课程的考试，然后我没过，考了两次才过。）”
“（啊这……）”冰澜忽然想起来了，窘迫道：“（抱歉师兄，这是我的疏忽，我在这里给你道歉。）”
“（不必了。）”尼古拉斯摇摇头，“（我只想你问你一个问题，在看了我的笔记后，你的课程过了吗？）”
冰澜很想说其实她根本没看过尼古拉斯的笔记，但想了想，狠狠点头道：“（我能过那次的考试，确实得感谢师兄的笔记。）”
“那就好。”尼古拉斯欣慰道，“（现在来说，你觉得我会害你吗师妹？）”
冰澜想了想：“（师兄，是我多虑了。）”
“（好。）”尼古拉斯颔首道，“（说说吧，在这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会尊重你的意愿，不会向长老们汇报的。）”
冰澜迟疑少许，心里叹息一声。
它清楚知道，这是尼古拉斯给它台阶下。
汇报不汇报的，不是冰澜自己能说的算的。
它目前的实力仅有五阶，而尼古拉斯在它们一同修习课程时便已达到五阶，而现在，至少也是六阶的实力。
在这个包厢里，尼古拉斯是最强的。
并且，尼古拉斯是长老手底下的红人，指不定手里有一些隐秘能力的卷轴，比如能够屏蔽战斗气息的或者是瞬间传送的。
而且，它还控制了那个名为陆烨的人类，据说他是一名六阶还是七阶的御兽师，实力也十分强大。
若是它强硬拒绝，说不定尼古拉斯会直接撕破脸皮，以至于用王雨菲的性命要挟它。
最重要的是，尼古拉斯能突然找上门来，说明它早已知晓事情全貌，也监视了它很久。
根据以上的判断，它没有任何的胜算，倒不如老老实实的交代，说不定能让它放自己一马。
深吸一口气，它仿若认命般说道：“（大概40天前，我与六长老还有一众亲人前往第3150号碎片秘境。那是一座大型秘境，探测显示，其中拥有大量的异能量石，而且是特殊类型的。）”
“（本来我们翅炎狐一族不必前往3150号碎片秘境，但六长老说其中的异能量石拥有另一股更为奇异的力量，能够让我们的权能等级直接获得提升，所以特地带上了我们。）”
“（还有这种异能量石？）”尼古拉斯不禁好奇。
“（事实上，六长老的判断完全错误。）”冰澜情绪变得低落，“（在我们打开秘境的传送门后，我看到了一大片黑压压的污染兽类，它们的数量无法估计，在打开传送门的一瞬间，无数道攻击朝我们袭来。）”
“（不知道你看没看过一部人类电影，名为生化危机，那里有一幕就是无穷无尽的丧尸，我当时所见跟那个几乎没有区别。）”
尼古拉斯心里一震：“（怎么会这样呢？）”
“（我不知道……）”冰澜无助的摇头，“（仅仅是前两秒，我的族人便死亡大半，我因为在队伍后方，才没有受到攻击。）”
“（然而我刚反应过来，第二波攻击以及许多污染兽类已然压了上来，若不是六长老出手，我或许已经……）”
说到最后，冰澜眼眶发红，差点有泪水流出来。
“不是装的。”陆烨对尼古拉斯说道。
尼古拉斯心头一凛，叹息道：“（节哀吧师妹。）”
谁知冰澜竟然否认道：“（它们没有死。）”
“（嗯？）”尼古拉斯不解。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它们都被异能量所污染，成为了污染兽类的一员，就像是被丧尸感染了一般……）”冰澜眼瞳中不可抑制的生出一抹恐惧，“（六长老在被污染前，使用传送卷轴将重伤的我传送出来，并封印了那两座秘境。）”
“（其实，那还不是最恐怖的事。）”冰澜继续道：“（在被传送走前，我眼睁睁看到被封印的传送门发生了一丝松动。）”
“（居然还有这种事……）”尼古拉斯神色变得凝重，“（其他长老知道这件事吗？）”
“（嗯……）”冰澜沉吟片刻，抬眼盯着尼古拉斯，疑惑道：“（这件事都过去了40天，应当是内部的头等大事，我记得你的职位挺高的吧，怎么会没有收到一丝消息呢？）”
尼古拉斯眨了眨眼睛，强装镇定，耸耸肩道：“（你知道我目前的任务是什么吗？）”
“（什么？）”
“（我是四长老派遣到人类世界的间谍，在控制了这名人类后，我便主动断绝了与异兽内部的联系，防止被发现端倪。在执行完这个任务之前，我几乎收不到任何异兽内部的消息。你明白吗？）”尼古拉斯回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陆烨，显得它很是神秘。
那边的陆烨喝了一口汤，心里翻了个白眼。
但是不得不说，尼古拉斯这家伙忽悠起同类来，那真是一套又一套的。
当然，这个冰澜也有些单纯了。
冰澜也瞧了一眼正在吃饭的陆烨，眼底竟闪过了一丝不忍，却又很快被它隐藏了起来。
“（嗯，我明白。）”冰澜道，“（抱歉，是我多疑了。）”
“（没关系。）”尼古拉斯笑了笑，“（根据我的判断，长老们应该已经将这件事处理完毕。不过这些不是重点，我刚才就想问了，师妹这是在执行什么任务呢？我还是非常好奇。）”
它的笑容显得兽畜无害，但在冰澜看来有种笑里藏刀的意味。
趁着冰澜沉默之时，陆烨将它们俩的对话告知了小法。
“基本符合我的猜测。”小法道，“接下来，让它说实话就好，必要时候尼古拉斯可以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陆烨又将这些话转告给了尼古拉斯。
这时，冰澜回答道：“（其实我和你的目的一样，我也想控制这个人类，让她成为我们异兽的间谍，成为异兽的走狗。只是我还在试探阶段，还不能做到你那般轻松自然。如果师兄不介意的话，我还想问问你有什么特殊的技巧。）”
“（……）”这下轮到尼古拉斯无语了，它翻了个白眼，明显不信冰澜的话，直接反问道：“（师妹，你也不想你的所作所为被其他长老们知道吧？）”
冰澜先是一愣，接着神色变得气愤：“（你是在威胁我？）”
“（这也不能算威胁，我只是和你友好的交流。）”尼古拉斯昂首，毫不在意，“（如果你不愿意说，那我只好将现状转告给它们了，而且我不保证我不会添油加醋的。）”
“（所以啊，师妹，请你不要把我当傻子好吗？）”
“（你……）”冰澜感到十分的无助，却又无可奈何：“（我的真实目的是，想脱离异兽群体，成为人类的朋友和伙伴。）”
尼古拉斯闻言眼睛一瞪，无比严肃道：“（师妹，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谁知冰澜竟变得激动起来：“（你没有和人类相处过，是永远不会懂得人类世界的美好，相对于异兽内部的勾心斗角，我宁愿成为人类的宠兽，而不是成为你们争斗中的牺牲品！）”
或许是心里十分憋屈，也可能是看不起尼古拉斯的作风，它继续叫道：“（若不是非得研究异能量石，我们的世界也不会被异能量污染，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十年内丢失大批栖息地，六长老和我的家人们也不可能如此屈辱的死去！）”
“（你……）”尼古拉斯眼神变得愕然，“（你其实早就想脱离我们的族群了吗？）”
“（呵，族群？）”冰澜冷笑一声，“（六长老之所以带我们去往3150号碎片秘境，就是想借此壮大提升权能等级，从而打破更多的秘境屏障，从而脱离族群的控制！）”
尼古拉斯彻底傻眼了，这个它还真不知道，它一直以为神秘的六长老是忠于族群的，谁知道早就有了反骨啊。
唉，那六长老死的太可惜了，这样的人才发展发展说不定也能成为间谍的。
“（等等，你对我说了这么多，难道不怕我告诉大长老吗？）”尼古拉斯眯着眼睛，周身隐隐升起一股无形的压力。
“（我怕什么？在被传送出秘境的那一刻，我便被异兽内部给通缉了，若不是和王雨菲契约，才使得我的魂灯熄灭，否则我早已被它们抓了回去。）”
冰澜眼神无比坚定，“（我知道你早已蠢蠢欲动，无非是想将我抓回去审问，但是很可惜，一旦你敢在这里动手，我将不惜任何代价把你的身份曝光出去，哪怕我今天死在这里，我也不可能让你危害人类世界。）”
尼古拉斯了然点头：“（所以你的终极愿望，其实是世界和平？）”
冰澜被这个问句整不会了，这个时候双方不应该来一段唇枪舌战吗？
为什么尼古拉斯的情绪如此的稳定，它记得这货当初舔四长老舔的那叫一个起劲，妥妥的狗贼。
难不成……冰澜心底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尼古拉斯有帮手，并且不止一个！
尼古拉斯已经吃定它了！
但令它没想到的是，尼古拉斯竟然说道：“（师妹，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我们俩果然是一伙的。）”
“（一伙的？你什么意思？）”冰澜丝毫不敢大意。
“（抱歉刚才当了那么久的谜语人，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的身份而已。）”尼古拉斯缓缓解释道，“（实际上，我并没有操控陆烨，他是我的契约者，我是他的宠兽。）”
“（什么？）”冰澜震惊不已，立即看向了还在吃饭的陆烨。
而陆烨则微微抬头，与其对视着，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嘴巴微动。
从冰澜的视角里，陆烨正在用唇语说出了它们异兽的语言：“（抱歉，让你受惊了。尼古拉斯说的是真的，他是我的宠兽。）”
“（另外，我还有一层身份。）”尼古拉斯笑道，“（我其实来自于保守派，受查尔斯特长老的派遣，来到异兽内部进行卧底，是纯纯的双面间谍。）”
“（我对我刚才的所作所为，再次向你道歉。）”
查尔斯特，即汤茂教授的本名。
冰澜脑门上顿时绷出了无数个问号，依然不太敢相信：“（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