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长相思——阿念39
防风氏的庶子防风邶，入赘皓翎，成为皓翎二王姬的侧夫。
有关权贵的八卦消息，向来是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这事以迅猛的速度在整个大荒传开了。
都不用玱铉去问，清水镇上就有老者在街边讲起了这件奇闻。
原本乐呵呵剥着坚果吃的玱铉，手上收紧，把坚果捏碎化尘，面上铁青，气息毛孔都可见其怒火。
玟小六原本听到皓翎忆的事，心中还有些酸涩，毕竟她可以说得上是被放弃的那一个，但这种心情来的快去得也快，经历那么多，她只想待在清水镇，做简简单单的玟小六。
后面就当乐子听个高兴了，听到兴起处，回头想和新来的轩老板说些什么，就被他吓了一跳，这人怎么突然就变脸了？
他好心与他分说：“轩老板，世上奇事不少，女子娶夫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若是为那位防风公子屈居侧夫之位而不平……”
“他就是个贪花好色、一事无成的风流纨绔，怎么配得上阿念……王姬，我不同意！”
玱铉心中像是缺了一角，有什么属于他的被人夺走了，恐慌空落如海水汹涌奔赴而至。
本就对皓翎忆观感复杂的玟小六，见玱铉如此激动，再听其称呼皓，猜想他对皓翎忆心怀爱慕，心中顿时乏味至极。
“防风公子出身防风氏，虽是不受看重的庶子，但正夫之位占不得，侧夫之名也还是受得的。”
玟小六轻笑一声，眼中不自觉浮现一缕嘲讽，言语中难掩尖锐：“人家柔情蜜意，处得好好的，上面的长辈都认可了，你一个外人不同意，你凭什么不同意？”
玟小六眼睑下垂，遮住眼中的神色，睫毛在眼底投下浅淡的阴影，手上拿着一个小钳子在钳坚果的壳：“你爱慕她？”
玱铉下意识否认：“怎么可能！”
“那你气什么？”玟小六把坚果仁送进嘴里，边嚼边说，“我觉得你也是没什么立场去干涉她的。”
玱铉情绪激动：“你懂什么！我是她哥哥！我拿她当妹妹！”
妹妹？这可不像是对待妹妹的态度。
而且，皓翎王儿子只有一个，年纪比皓翎忆要来得小。
这人怕不是得了癔症了。
“从你来清水镇盘了铺面，大家就都在关注你了。”
玟小六上下打量着玱铉：“哪怕你穿着粗布衣裳，气质依旧出众，想来自小优渥，身份很高。”
“加上你长得好看，酒酿得不错，生意自然非常好。”
说到这点，玟小六还有些想笑，这人知道其他人暗地里叫他小白脸么。
“我看你一直在酒铺里忙忙碌碌，像是体验生活的富家子弟，很是自得其乐，全然不似有心上人的样子。”
也有好事的大娘问他是否定了亲，他是如何说的，家中父母故去，孑然一身来此，无所挂碍。
怎么，听到皓翎忆的事，就突然有妹妹了，不再孑然一身了？
德性！
玟小六钳着坚果壳，咔嚓声在老者高声讲话与旁人的提问应和声中并不明显。
“说在意，也不见你有何行动，只嘴上发狠，在意中人看不到的地方冲别人大呼小叫。”
玟小六评价：“你这人好糊涂，也挺懦弱的。”
玱铉面上的怒气消失，面无表情地盯着玟小六看了许久，转身离开了。
玟小六耸了耸肩，并不在意。
“六哥，轩小哥刚刚的眼神，看得人心底瘆得慌，你不怕吗？”
玟小六勾了勾嘴角：“怕？为什么要怕？我这不是帮他认清自己的感情了，还激他行动呢。六哥我啊，是日行一善，他该谢我才对。”
“好像是这样。”串子摸摸后脑袋，被玟小六给糊弄过去了。
玟小六起身，带着串子不紧不慢地回了回春堂，一回来，就跑去捣鼓东西去了。
没多久。
“六哥，你在洒什么？”
“离远点，这是毒粉。”
玟小六伸出胳膊肘把串子给抵开。
“洒这个做什么？”
玟小六又洒了一把毒粉，拍了拍手，面上云淡风轻的：“怕有人恼羞成怒，牵连无辜。”
串子疑惑：“六哥不是说，轩小哥该谢你吗？”
玟小六一脸看傻子的表情：“你也知道，是我说。”
谁知道大少爷气量如何，她要防的就是那个万一。
没看她虽说了那么多，但没评价皓翎忆一句不是吗？
她敢肯定，若是自己说了轩老板的心上人一句不是，她必定是要遭受他的针对的。
既如此，不如直接对着本人骂。
好在一连几夜都平安无事。
阿念看着防风氏送来的给防风邶的一箱箱已经堆到庭中，甚至庭中都已经堆满的嫁妆，只觉得头大。
防风小怪也太识相了，前头父王刚送了聘礼过去，现在防风氏就送来了嫁妆。
“有什么不好接受的，这是直接把我当女儿嫁了，待阿念你如婿看待，你身份尊贵，他只会高兴舍出一个并不在意的庶子，得了一门好亲。”
相柳随意打开一个箱子，看了眼里面的东西，又并不在意地合上了。
“岳父送的聘礼也不菲，防风氏能补足此次动荡损失的，甚至在中原的地位能更进一步。”
“意映的婚事也不急了，让她在皓翎好好玩一段时日。”
相柳看着在数箱子的阿念，轻声道：“这是防风邶的嫁妆，我的嫁妆还没奉上呢。”
阿念惊讶：“相柳有钱？”
“当然有。”
他投身辰荣军，都是自己去做杀手接单赚取银钱，分出部分来补贴军中，加上中原氏族时不时的接济，并未动海底的东西。
做杀手，除了赚取军资，还可以让他的武功和灵力维持在最好的状态，又能了解大荒最新的消息，不与主流脱节。
后来他用防风邶的身份出现，身为一个不受看重的庶子，他不能太显富，但是也是不缺钱的。
他经常出入各大赌场，风月之地，吃喝玩乐，维持表面风流浪荡子的行事，没有钱，门都进不去，他可还是那些场所的座上宾。
相柳不想自己被误会：“我入风月之所，赌场之地，为的是消息情报，还有就是为接取任务做掩饰。”
阿念对这点是信的，相柳一直占据暗杀榜的第一，就是在于他实力超绝，来去无踪，和近乎接单必成的事实。
哪怕她去中原那一阵子，都有好几则相柳接单的消息传来，可见其勤奋。
“我不仅有钱，还很富。”
实际对于他来说，深海里几乎随便一样东西，都可以换来钱财。
“等有机会，我带你去海底好好玩，正好，你能在海底呼吸。”
相柳眼中意味深长，明显是在暗指上一次在海中相遇之事。
那时候，阿念对蓐收的防备心竟比见过几次的他还要重。
阿念不觉得自己有错，她那时也是信任蓐收的，但她不敢赌人性。
另一个世界的事，让她对未确定立场的蓐收有了刻板的认知。
再来一次，她依旧会如此，人总是在重蹈覆辙的。
阿念轻轻“哦”了一声，然后问他：“这和我有关系吗？”
相柳语塞，差点忘了，这位也是不差钱的主。
阿念拉过相柳，朝着书房走去：“聘礼给了，嫁妆到了，接下来就是婚宴了。”
防风小怪的意思是，毕竟是入赘，不光彩，婚宴就罢了。
皓翎这边听了，也就没人再提。
“婚宴是为庆喜，我心中拟定了几人，你看看有没有再加的。”
阿念推开卷轴，选了毛笔，看着相柳磨墨，心中还在不断思量，等墨磨好，她沾墨落笔。
政昭、静安、苻生、洪江、蓐收、意映和涂山璟。
相柳看着阿念写下一个个名字，等到最后阿念收笔，把笔都放在笔搁上了，他问：“你是不是漏了一个人？”
阿念听了，连忙检查，看了三遍，满脸疑惑：“没漏谁啊，你说的是谁？”
相柳提醒：“我们在哪儿？”
“书房啊。”
“我是问，我们在哪个国家。”
“皓翎国啊，这是什么傻瓜问题……”
阿念终于反应过来，一拍脑门：“对哦，我都忘了。”
相柳从后面搂住她：“你最近太忙了，确实容易……”
“我都忘了答应句芒了，如果请蓐收就千万别忘了请他，皓翎一方还有他，我竟给忙忘了。”
相柳把下巴抵在阿念的脑袋上，声音中透着无奈：“我说的是你父王，皓翎王。”
阿念抬手朝上，抹了抹他的脸：“你傻了吗？我们要请你义父的。”
“我们办宴，你母妃都请了，只不请他，他会如何想？”
不是排挤就是有鬼。
“等到了蓐收再请他啊，放心，我父王心大着呢。”
阿念不以为意。
她能给出理由啊，自信能糊弄过去。
政昭是同胞弟弟，警告安分。
静安是生身母亲，入宴祝福。
蓐收是将来正夫，表示接纳。
句芒是蓐收朋友，担心蓐收。
意映是邶身妹妹，代表防风。
苻生是王姬心腹，象征无疑。
洪江是在野朋友，体现真挚。
……
如果皓翎王出现，蓐收是他母族儿郎，那他只会左右为难。
她这是贴心。
“我不认为皓翎王会觉得你贴心。”
他只会觉得你丧良心。
“我都是为了谁？”阿念挣脱他的怀抱，转身面对他，双眼瞪大。
“我的错，我的错……妻主是为我好，是我不知好歹。”相柳作势抬手要拍自己的脸。
阿念抓住他的手腕，轻哼一声：“仗着自己套了防风邶的衣服，就没脸没皮地闹我。”
看着他那张脸，也实在气不起来：“我再想个好点的理由，事后好应付。”
事情定下，几日后，皓翎王在静安妃那里看到了请帖。
然后，皓翎王来到了阿念这儿。
阿念有些惊讶：“父王，你怎么来了？”
皓翎王看了眼在专心捣药的相柳，相柳感受到注视，起身行礼：“小婿拜见岳父。”
皓翎王点点头，看向阿念眼神变得更温和了：“今日我随意走走，不知不觉走到了这儿，就进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
“怎么会，”阿念拿过桌上的帕子擦了擦手，上前挽住皓翎王的胳膊，“父王，我们去正殿，这里药味太杂了。”
相柳看了看两人，想着应该没他什么事，埋头继续捣药。
“小邶，你也来。”
一张长案，皓翎王一人做中间，阿念和相柳挨着坐对面。
“我是生身父亲，展示认可。”
阿念上手给皓翎王倒茶：“父王，你总要为蓐收想想，给他作为正夫独有的体面。”
皓翎王双手搭在膝上，没接这杯茶：“满朝文武都能给他这份体面，你当着小邶的面就敢如此轻待，我要去给小邶撑场子。”
阿念把茶放到皓翎王面前，清澈的眸子里盛满疑惑：“父王，你为何一定要参加这一场婚宴？”
“你又为何一定要阻止我参加？”
静安能去，他就去不得？
皓翎王看着阿念，眼中带着几分期待：“阿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只参加，不探究，如何？”
这一刻，阿念觉得皓翎王怕是早就发现了什么，只是放任了。
阿念咬住下唇内侧的唇肉，定定地看了皓翎王许久。
“父王，你说什么呢。我们请的都是些朋友，母亲柔而无锋，自然没什么，你一来，我担心他们不自在。”
阿念眼眸低垂，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下落了阴影。
她不信皓翎王，她要问问政哥是如何想的。
皓翎王道：“你是要问过阿昭吧？”
阿念的心重重一跳，她知道皓翎王现在正在看她，面上不敢显出不对，只是被桌面遮掩住的手已经攥紧了。
“邀请的人里有阿政结识的朋友，自然要问过他的。”
皓翎王掩下眼底的失落：“那你问了就给父王个答复。”
阿念连忙应下。
站在门口，阿念看着皓翎王远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相柳正要上前安慰，阿念看皓翎王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立马转身就往回跑，重重地撞进相柳怀里。
阿念仰头，眼中泛着晶莹的泪花。
相柳低头在阿念唇上印下一吻：“别难受了。”
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