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床铺什么的我出门前已经整理好了，不会给你丢脸的。”
“不是这个！”徐嘉予指着小腹看向林墨琛，“我怀孕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告诉外公，外婆了？”
林墨琛轻笑着摇头，“咱们不是说好了，当面告诉他们？”
徐嘉予眼睛又开始泛酸，本来以为二老是因为她怀孕又要上班不方便，才迁就回到h市过年。
可现在……
“傻姑娘，怎么又哭了。”
“我没哭，都是孕激素在作怪！”徐嘉予昂着头，手不停地扇着风，移开目光看向车窗外。
与平常不同，h市的新年总是格外的热闹，也许是常年在外拼搏的打工人都赶了回来，此刻的大街上，车辆纷纷，人马簇簇。
小孩们手持鞭炮，，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一声声爆竹响，硬是炸出了几分新年的味道。
徐嘉予忽然抬手，拍了拍林墨琛的胳膊，“你还记得吗？有一年咱们跟隔壁楼的小朋友一起放擦炮，就是那个长得圆头圆脑的小男孩，叫王伟还是张伟的？”
林墨琛转头，看了徐嘉予一眼，“什么张伟，王伟，这种名字一抓一大把，不记得。”
“哎呀！就是我带你下楼放烟花那次！咱们常青城小广场原先不是有个带假山的小水池？那个小男孩嘲笑还你不敢玩擦炮，装作胆子大，自己擦了一根扔到天上，就连忙堵着耳朵往后退。”
“谁能想到呀！他被水池的栏杆绊倒，整个人头朝下摔进了水池，咱们两个拽着他的腿一直往上拉。”
“哦~是他呀！你最后把人家裤子扯掉了的那回？还拎着人家的裤子满院子宣扬？”林墨琛瞥了眼徐嘉予，“从那以后那个小男孩一见到你就红着脸跑开，再往后就没怎么见过他了，这事我记得，名字倒记不清了。”
王伟！
林墨琛不仅记得，还记得清清楚楚。
提起王伟那小子林墨琛就来气。
当年的王伟被大人救起来之后，既不哭也不闹，就捂着重点部位，直勾勾盯着小徐嘉予。
还是他把裤子从徐嘉予手里拿过来还给王伟的。
从那以后，每天放学都他都能看见王伟跟在他和小徐嘉予身后，不上前也不后退。
他发现以后还专门跑去问了，结果人家说喜欢小徐嘉予，还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让他转交给小徐嘉予。
那时候徐嘉予也才七岁，王伟也大不到哪里去，十个手指头能数得过来的年纪，竟然写情书让徐嘉予做他女朋友！
后来王伟还跑过来质问他，有没有把信交给小徐嘉予，当然，徐嘉予是没有看过那封涂了花露水的信封了。
那也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气“说谎”。
“怎么现在想来这茬了？难不成你还要专门去找人家？向你报答当年的救命之恩？”
徐嘉予大概听懂了林墨琛话里的冷嘲热讽，不过没明白他为什么会吃一个记不清名字人的醋。
她扁扁嘴，“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坏啊？再说我也不是去宣扬，是去找大人来救人！要不是你提起，我都不记得我扯了人家的裤子。”
林墨琛听到这句话，心情才稍微舒畅了点，然而他刚走下车，就看见个戴眼镜的男人抱着怀里的小女孩，指向小广场，“囡囡，你知道吗？那里曾经有个小水池，当年爸爸调皮，差点就被淹死在水池里了，要不是一个……”
“要不是什么？哦呦！还惦记着你的初恋情人呢！都三十岁的人了，孩子都那么大了！”
女人从后备箱拎了箱牛奶往男人跟前一墩，“王伟，我不辞辛苦跟你回家过年，不要惹我不高兴好伐？”
说完牵着小女孩的手走了，只留王伟一个人尴尬地站在原地。
见林墨琛一直盯着他看，有些尴尬地冲林墨琛点点头，“新年好呀！”，说完拎着牛奶一溜烟跑了，边跑边喊，“老婆，你等等我呀！”
徐嘉予下车关上车门，茫然地看向已经跑远了的王伟的背影，“刚才那个人……你认识？”
“不认识。”
“那他怎么跟你打招呼？”
林墨琛不动声色轻咳两声，“可能面熟？”他牵起徐嘉予的手，“快上楼，外公外婆都在等咱们呢！”
徐嘉予一脸莫名其妙，“我怎么听人叫‘王伟’来着？”
“哪有？一定是你听错了！”
*
电梯在十二楼停下，两人一下电梯就看到站在楼梯间打电话的顾璟曼。
顾璟曼捂着电话冲二人点点头，示意他们先回家。
虚掩的房门里传来阵阵饭菜的香味，两人一进门，林墨琛的外婆听到响动，当先从厨房走了出来，“哦呦！小予和小琛总算回来了！我讲这都快过年了，哪还有人要去博物馆参观的呀？还不如早早放假！”
“老太婆你不了解，不要乱说，现在年轻人很注意小朋友传统文化培养的，很多人专门等过年带小朋友去博物馆参观的。”
一直空着的青瓷梅瓶里斜插的腊梅正幽幽吐香，林墨琛的外公坐在饭桌前扶了扶眼镜，狼毫笔在洒金红笺上悬腕顿了顿。
“小予，墨琛你们过来看看，外公写得好不好，挂在你家门上会不会给你们丢脸？”
“‘岁寒方知松柏劲’，笔锋在‘劲’字处陡然收势，诗好，字更好！不过爸，您又拿生宣写春联。”
顾云山端着凉菜从厨房走出来，将凉菜放在饭桌的另一头。
“生宣纸怎么啦？爸你好歹是一个大画家，还心疼这一点点生宣纸。”
顾云山笑，“回头我拿些王羲之当年蚕茧纸给爸送去，让老爷子好好练字。”
“撒生宣纸蚕茧纸啦？”林墨琛的外婆从厨房探出头，“我让你写春联，你写什么‘岁寒方知松柏劲’？合适挂在小两口家伐？”
“哦呦，小予！你怎么还站在门口？快进屋，一会儿该吃饭了！今天外婆不仅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你小姨父还买了些大闸蟹回来，说你喜欢吃呢！”
“大闸蟹？”
看到徐嘉予在一瞬间发光的眼睛，林墨琛侧头轻笑，“蟹肉富含多种维生素我不拦着你，蟹黄性寒还是不吃的好。”
“哦呦！大闸蟹吃啥？就是要吃黄，吃膏呀！你不晓得你姨夫买的多好，小予喜欢吃就叫她吃好了呀！”
林墨琛看向徐嘉予，用眼神询问，在徐嘉予点头后，才清了清嗓子，“不是不让她吃，是她现在不适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