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黎,他什么都有,而我只有你,他不能再将你从我的身边抢走,没有你我没有办法活下去,你救救我好不好?”齐御哀求道。
温黎气急:“那你就去死!”
就在这时,几个戴着口罩身穿白大褂的男人推门而入,其中两个手里还端着医用托盘。
他们径直到床尾和床的另一侧站定,温黎视线跟随他们,才注意到床的另一边放着台奇怪的仪器,他们中有人正上手开始操作仪器。
齐御继续说:“阿黎,那个人没有资格得到你的喜欢,忘了他我们回到以前好不好?”
温黎满眼戒备:“你什么意思?”
齐御:“我会将他从你的记忆里洗掉。”
温黎暴怒出声:“齐御!”
齐御:“这项技术已经很成熟,不会伤害到你的,可惜它唯一的不足是不能只洗掉他一个人的,得全部一起洗,所以你不止会忘了他也会忘了我,忘了所有人,但是没关系,忘了我那些不堪的过往,我会用全新的身份和你重新认识,我会努力让你喜欢上我的。你不是喜欢狗吗?我们带着雪球一起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属于我们的生活,我全都已经准备好了。那个人将从此永远消失在我们之间。”
温黎眼中杀意涌动:“你敢!”
齐御:“阿黎,原谅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将你留在我的身边,我欠你的我用一辈子还。”
温黎:“当年我就不该救你!”
温黎这句话比任何的话都要锋利百倍,比他在地牢里遭受的非人折磨还要残酷数倍,割得齐御鲜血淋漓,然而齐御已经无法回头。
齐御双眼浸满泪水:“对不起。”
他起身退开。
几个白大褂将床头围住。
其中一个拿出了一支针剂。
温黎:“齐御!你今天最好能弄死我,你要敢让我活下去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温黎那充满恨意和杀意的眼神让齐御承受不住,他狼狈仓皇地逃离了出去。手铐脚铐不断碰撞出声,隔着房门仍能听到,那是温黎的挣扎声,背贴着房门的齐御惊慌地退开两步转身看着那紧闭的房门,眼里满是做错事的无措和害怕,伤害温黎让他的内心感到痛苦不堪。
他用力地拿手捂紧耳朵,不去听。
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去,紧接着房门被人从里面大力拉开,齐御刚抬起眼,还没来得及看清,脖子就被温黎一把扼住,她手腕连同整个手掌都通红,皮肤底下布满殷红血点,似要渗出来,她身后的房间里白大褂倒了一地。
看着挣脱出来的温黎,齐御眼里满是彻底失去她的泪水,可他脸上又挂起笑,笑自己无法再伤害到她。窒息感越来越强烈,齐御没有任何的反抗,坦然闭上了眼,平静接受死亡。
对他而言,死在温黎手上是件幸福的事。
他早就该死了,早就该死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温黎让他像人一样地活了几年,这样美好的生活原本不属于他,是温黎给予他的意外之喜,他已经没什么不甘心和好遗憾的了。
趁着意识消散前,齐御在心里祈求,祈求下辈子可以有个好一点的出生,不需要荣华富贵,只需要家庭干干净净就够了,祈求再遇到温黎。一世就够了,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脖子上的束缚突然松了开来,窒息感也随之消失,齐御被力道推得后退两步,耳鸣中他听到温黎一句:“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齐御看着温黎离去的背影,绝望地笑了。
他遗憾没能死在温黎的手里。
他拿出为自己准备好的手枪,子弹已经上膛,他将枪口抵上自己的太阳穴,满脸死寂。
没有她,他活着只有痛苦。
他不舍地注视着那道越走越远的身影,还在贪恋这最后的两眼,他要将这身影牢牢刻印在心里,不然他担心下辈子自己会认不出她。
“阿黎。”
轻又缓的一声,这是他最后一次叫她。
“别忘了我。”
求你了。
当那道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再也无法看到时,一秒也不想多活的齐御决然扣动了扳机。
二十多年里所有好的不好的都到此为止。
一声枪响,回荡在室内。
温黎脚步猛然一顿,整个人滞在楼梯间。
清晰的倒地声让她难以置信地收缩瞳孔。
医院、
经过十来个小时后,一切抢救终于停止。
温黎一身无菌服从抢救室走出来,她有些疲惫地去到外面的休息椅上坐下,手机被齐御收走没来得及拿回的她问路过的护士借手机。
然后给国内的陆西枭打去电话……
一个星期后,捡回条命的齐御脱离生命危险,从重症病房转到普通病房,人还昏迷着。
温黎站在病房外,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里面躺在病床上的齐御,她没什么表情地问身后的人:“人在昏迷的状态下,记忆能洗掉吗?”
她身后的人是齐御当时找来想要洗掉她记忆的那只团队的负责人,负责人和她保持着安全距离,警惕中带有小心翼翼,说:“可以。”
温黎:“洗掉后还会有恢复的可能性吗?”
负责人:“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
温黎:“想办法去掉那百分之一。”
齐御在昏迷了整整一个月后醒来。
又过了两天。
“Lukas,好消息。”护士推着轮椅进到病房,对坐在病床上望着窗户外面发呆的东方男子说着德语:“医生说你今天可以出去外面。”
病床上的人听不懂,配合着护士坐到了轮椅上,被推出住院部,来到了后面的公园。
沐浴在阳光下,他忍不住呼吸新鲜空气。
护士摘下一朵黄色的野生小雏菊送给他。
他拿在手里,空白的世界多了抹色彩,他笑了笑,眼里的迷茫和不安消散了那么些许。
他像个初学者,喃喃一句:“Lu…kas?”
这是护士对着他说的最多的一句。
“没错。”护士对着他清晰地念了两遍,叫他:“Lukas。”护士指指他:“你的名字。”
即便他听不懂,护士还是告诉他:“这是光明、明亮的意思,你的名字寓意很好呢。”
之后,Lukas从医生和护士那儿得知自己出了意外做了手术失去了记忆,他还从医生那儿拿到了自己的证件,确认了自己的身份。
出院后,他自己找回了家。他家在热闹的街道上,不大,但很温馨,家里还有只聪明的白色小狗在等他,房子外的街道干净漂亮,街道两边种满了各种鲜艳的花,安逸且舒适。
之后他又寻求了警察的帮助,拿到了自己移民时记录的详细信息,得知了自己原来是个孤儿,几个月前移民到这里,还得知自己新开了一家咖啡店,很快就要正式营业了……
在拼拼凑凑后,他知道了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喜欢这样的自己,即便一只手臂失去机能,身患残疾,也依旧在热爱生活。
很快他的咖啡店正式营业了。
温黎没有进店,只坐在店外点了杯黑咖。
店员很快将做好的咖啡送来。
温黎戴着棒球帽,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
她安静喝完一杯咖啡,准备走的时候回头朝店里看了眼,老板面带笑容正弯腰和顾客说着什么,沟通虽有点困难,但双方都很愉快。
那只下司犬就跟在老板身后,摇着尾巴。
温黎起身离开,身影步入了人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