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会准备条件的，你只需要保证你的计划进行就可以了。”
赫克托尔并没有什么担忧。
他甚至一直关注的是那片战场。
随着主舰的失去，战场群龙无首，选择出的新军指是他指定的，也算是个有能力的。
就是不知道，能够挡住敌人多长时间。
他们现在速度接近17万公里每秒，也是托了敌人的那一道激光束为他们增加了几千公里每秒的速度。
此刻他们位置在距离人鱼尾恒星系接近3000个天文单位的地方。
要到达的话，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
拖住是为了让敌人的注意力始终保持在战场上，而不会注意到他这艘战舰。
如果不能靠得足够近，他们就像赫克托尔说的那样，会被直接攻击，然后任务结束。
“放弃动力总成，放弃能源仓，放弃计算模块……”
赫克托尔为了让计划进行得更加完美，下达命令将战舰70%以上区域拆除，伪装成损坏破碎的分解。
当多余的部件剥落之后，整艘战舰看起来就根本不像是战舰了。
虽然依旧巨大无比，依旧和月球差不多大，但至少外观不具备什么攻击性。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就可以了。
“那边可能坚持不了那么久。”
爱索斯不是不看好赫克托尔任命的新军指。
只是战场已经呈现一边倒的情况，就算做什么，也难以改变颓势。
早就可以预料到的结果。
但赫克托尔却一直盯着那边，似乎在期望什么似的。
赫克托尔并未隐瞒自己的期望。
“你知道深层开发吗？”
“什么？”
爱索斯听过这个词，但很显然，赫克托尔说的和他知道的不是一个东西。
“基因的深层开发。”
“按照现在的技术来说，在注射基因的那一刻开始，本人对于基因序列的利用率就已经可以达到80%以上，然后训练，可以轻易的达到100%。”
“原本我也以为是这样，当然，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
“100%的开发，本应该接近了基因的极限，但事实上，这是错误的。”
“生命、基因、意识等等的奥秘，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神秘，令人敬畏。”
“当我知道上面的人为士兵注射幽影猎杀者的时候，我就知道，上面的人也已经注意到了。”
“一些序列对于意识的敏感度超乎想象，在意识的加持下，那些序列开发度可以达到110%，120%，甚至200%，300%。”
“幽影猎杀者就是那样的基因序列。”
“上面的人想要用基数来堆砌更高开发的可能。”
这是爱索斯第一次听到这些内容。
他是意识学上的专家，但他对基因序列并不感冒。
“这两者竟然可以融合，也对，肉体本身就是意识的天然载体，我以前竟然忽视了这个问题。”
爱索斯陷入思索之中，他越想越是深入，越是兴奋。
指挥舱中只剩下他的呢喃声。
而赫克托尔也没有出声打扰。
……
战场。
混乱无比。
这里堆砌着各种战舰残肢。
加在一起超过了一颗中大型行星的质量。
争云不断接收命令，不断完成猎杀任务。
他已经摧毁了48艘战舰。
但他同时也被成千上万的攻击穿过身体。
疼痛感几乎要将他的精神给摧毁。
就像人会被吓死一样，这表明生物本身的意识是可以控制身体的，只是现在联邦都还不清楚该机制。
当它被观测到了，那么它就是真实的。
当一个人疼痛到了极致，也会反馈给身体，让身体自己选择死亡。
争云感觉自己差不多到达这个极限了。
他本以为自己是个意志力很坚定的人。
现在他知道错了。
以往的错觉只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才叫做痛苦。
就像人们总以为自己可以承受住一些酷刑，但实际上大部分人就算被刀在身上划开一道口子都能疼得上蹿下跳。
“我高估了自己吗？”
“我要放弃吗？”
争云内心充斥迷茫。
他现在只是按照自己的本能在行事。
就像是一个人在工作，开始的时候生涩，需要下很多注意力，而随着熟练起来，感觉工作的每一个动作都行云流水，就算脑子里全部想的是其他事情，手上的工作也不会落下。
“嘶~好疼！”
又是一道攻击。
争云的身体被撕碎下来很大一块。
恐怖的创伤再度随着能量攻击开始修复。
但这一次，争云发现自己的身体修复突然停止了。
他先是一愣。
然后想到了什么般朝着四周看去。
“爷爷！”
他越发焦急。
但所有战舰都长得一样，他根本寻找不到。
他的心情跌落谷底。
修复中断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提供能量的战舰被摧毁了。
也就意味着，他爷爷有可能死了。
紧接着他翻找系统中的日志。
主机会提醒战舰的伤亡数，同时也会提供很多细节的东西，比如谁死了。
争云快速翻找，甚至顾不得又一道攻击击中他的身体，将他的身体打得更加残破。
没过多久。
他看到了一个名字。
【2983号战舰副参谋争一死亡】
死了！
就这样死了！
争云脑海中闪过无数和他爷爷在一起的画面。
大部分都是严厉无比。
为了对他进行训练，为了让他在战场上存活率更高，不仅是身体的锻造，同时还有知识的积累。
争一一直希望争云可以考上军职。
而争云在这次战争之前也只差一点点了。
再沉淀个五年，他就可以成为家族里所有人的骄傲。
然而，他最想引起他欣慰的那个人却死了！
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但真正降临的时候，争云依旧无法接受。
他此刻的痛苦比他身躯残破的疼痛来得更加剧烈。
之后，随着死伤的榜单继续跳动，争云逐渐将自己的痛苦转变成了怒火。
“飞行文明！”
他朝着最近的一艘敌方战舰扑去。
残破的身体再度被敌方击中，但他身体只是颤抖了一下，而后依旧朝着那战舰扑去。
无数散碎的子体射出。
但这次已经不再管用。
飞行文明也会在战争的时候成长。
将主机的能源连接到自己身上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那些绮罗族已经在和战舰共享能源，战舰的能源可比他一个基因士兵体内的能源要多得多。
但争云不管不顾。
“飞行文明，给我死死死死！”
暴怒的他贴近那艘战舰，然后不断将自己涌入战舰内部，对着那个绮罗族疯狂攻击。
但那个绮罗族很稳健，慢慢抵御他的攻击，一直消耗他，并未做出任何其他攻击动作。
这让争云的身体越来越少。
子体分离也是有限制的，分离得过多，那就像是在自己身上撕扯血肉下来一样。
不过此刻的争云已经不管不顾了。
他疯狂的分裂自己，不断冲击敌人。
然而，愤怒的他也没有更多的能源，他的攻击只能越来越弱。
争云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后方战舰正在全面溃败。
在弹射之前，他说的所有话此刻都成了笑话。
此刻他的内心前所未有的迷茫。
难道说，自己真的太过信任别人了吗？
但是，爷爷就是这么教他的啊！
在战场上，一定要相信自己的队友，一定要相信指挥。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问题是，无力！
那么朝着人鱼尾恒星系冲去，又是为了什么？
送死吗？
争云不能理解。
他看不到上层的谋划，看不到上层发布的原始任务，他的视野就只有这么狭小，他能看到的是，战舰在破碎，人在死亡。
这幅场景，宛如所谓的末日。
不需要看到任何血迹，只凭借那些冰冷跳动的数字，就足以让人感到绝望。
“我，除了送死，又能做些什么呢？”
争云不知道。
他虽然消灭了近50艘战舰。
但是，相较而言还是太少太少。
敌人的战舰太多了，他就算优秀百倍，这场战争的结果依旧无法改变。
他陷入迷雾之中。
而那战舰中的绮罗族却感受到了他攻击衰弱，终于放弃了被动防守，转而用强大辐射灼烧争云的身躯。
争云此刻却仿佛没有痛觉般，对此丝毫没有反应。
他越来越小，越来越弱。
最后甚至只剩下几十米大小，看起来就像一块破布飘荡星空。
他的身体脱离了战舰，随意飘荡。
随着时间推移，战争进入到了最终的高潮。
飞行文明战舰利用巨大的数量优势，将卡宾舰队剩下的20万艘战舰围困中央。
集中进行残暴杀戮。
在中央的卡宾舰队剩余战舰的抵抗甚至还不到1分钟，浓郁的绝望笼罩一切。
无数情绪迸发。
只剩下一块碎片的争云仿佛听到了这些声音。
他的意识清醒了一些，但依旧困顿。
“这些是什么声音？”
“幻觉吗？”
“但怎么如此绝望？”
“来自其他人？”
“别开玩笑了，这不是玄幻世界。”
“但我确实听到了，他们在挣扎，他们想要抓住所有希望。”
……
主舰残骸。
指挥舱。
爱索斯在长久的思索中停顿下来，他询问赫克托尔。
“这违背现有的理论，我们应该尊重能量守恒。”
“超出的能量从何而来？仙侠小说中还能说是汲取周围的灵气，但这里是星空。”
“生命的形态，意识的形态也是固定的，不可能产生质变，这是毫无道理的。”
他发现了华点。
这一点赫克托尔是知道的。
要问他为什么知道，原因很简单，他从拉斯蒂回到联邦，数千年跨越，这几千年中他又经历了很多个世界。
这些世界中有相关技术，面对作为神的他们开放，提供他们去觉醒。
主神空间中的信息很多，赫克托尔收集了一些相关信息，发现这种技术依旧来自于永恒轮回星国。
它当然不是无中生有的技术。
“是一种融合。”
“意识的质和量无法改变，那就让一股意识可以吸收其他意识。”
“还记得我们出发前发生了什么吗？”
爱索斯想了想。
“上面的人要求维修检查战舰？”
微微点头，赫克托尔继续说道：
“那就是升级，主机对于意识的操控能力提升。”
“当检测到有可能突破的个体时，它就会将大量的意识塞进一个人的体内，让其爆发出超越一切的能量。”
“这种改变甚至不是人能控制方向的，就像踩下油门，却发现没有方向盘。”
爱索斯被赫克托尔称之为疯子，他听到这些也不由感到一阵恶寒。
无数意识被塞入一个人体内。
那这个人还是原本的人吗？
他应该只是一个工具了吧。
赫克托尔经历过这些，他说道：“其实循序渐进的话还可以慢慢控制，但如果一次性被输入数以万计的意识，那就是洪水冲击了一条小溪。”
“强制性的升华，将制制造出按照自己情绪所指而行事的怪物。”
爱索斯听闻后仿佛看到了康庄大道。
“倒像是上面能做出来的事情。”
“毕竟这是战场，这些就足够了。”
“不知道掺入工具意识会不会发生更美妙的变化！”
“真是辽阔的未来啊，我突然不想死了。”
他对着赫克托尔，表情有几分认真的问道：“那，我们的军指，你能拯救我们吗？”
赫克托尔只是笑了笑。
……
战场。
所有联邦战舰。
主机。
【搜寻到意识深层觉醒目标，基因士兵争云，士兵编号0-0-ckseii-23】
【确定目标正在觉醒】
【确定目标可作为深层开发对象】
【申请意识深层开发，周围无被申请人，主机自主判断中……】
【判断战争状态，判断危机等级：极危+，主机判断通过，确定目标立即进行意识深度开发】
【查询周围可用意识，可用意识总人数人，意识激发状态人数万人，全部合格，执行意识抽取】
【意识抽取中……】
此刻，联邦所有剩余战舰内，所有绝望的士兵表情都凝固在了脸上。
在一瞬之间，他们全部死亡。
意识被直接抽取而出，然后被战舰朝着同一个方向发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