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靠在路边，窗外寒风阵阵，车里的暖气氤氲着一丝暖融，与外面冰冷的空气交织，在玻璃上形成浓浓的雾气。
“吓到你了？”
孟小言整个人贴在座椅上，手里还紧紧捏着安全带，摇了摇头，“很刺激，只是不太安全。”
江渊微微侧过头，在黑暗中看着她，伸手握住她一直不安地紧攥着的手。
“我刚出事的那段时间，爸妈总是在吵架，我也总是陷入迷茫混乱里，总觉得自己在黑暗中怎么也挣不脱，就常常把自己关起来，谁都不想理。渐渐的，跟父母的话越来越少。”
他的目光转向窗外，月亮躲在云后，整片天空都是朦朦胧胧的。
“原本我应该会一直听爷爷的话，按部就班的长大。可那之后，我的心里对二叔，甚至小浔都满是恨意……对一切的事情也都失去了兴趣。唯一能找到的宣泄口，就是刺激的感觉。所以我会去玩那些能带来刺激的运动，低空跳伞、攀岩、冲浪……总之就是什么危险玩什么。”
孟小言悄悄挪了挪身子，想要往这边再靠近他一点。
“我跟靳墨就是这个时候认识的，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两个人常常一起作死。有时候受了伤，还要麻烦宴然把我们两个一起送进医院。”江渊说着似乎回想起了以前，自嘲地笑了一声，“那时候最喜欢的就是飙车，一脚油门踩到底，风呼啸而过，能将烦闷瞬间带走。”
孟小言的鼻头微酸，声音有些哽咽：“以后心烦都跟我讲好吗？”
“别哭，宝宝。”他的指尖触碰到她的脸颊，轻轻摩挲着说道。
“你以后不会这样开车了对吧？”她连忙追问，不等他答话，想到江浔之前说的话，他根本不需要自己亲自开车，连忙又说道：“以后你干脆别开车了，让小朱来开。”
江渊笑道：“自从出了次意外以后，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车了，今天是太开心了，难免失控。”
“意外？”她愣住了。
“不是我，是靳墨那小子，在医院躺了大半年，差点没命。”
就算发生意外的不是他，孟小言也不敢松下这口气，“你们两个…当时成年了吗？”
她的话把江渊给问住了，“言言的关注点还真是独特。”
听他这么说，她就知道了个大概，“你们这是罔顾法纪。”
“………”江渊长指一伸，打开了车内的灯，好仔细看看孟小言的神情。
她两只眼睛通红，鼻尖也泛着微红，活脱脱像只被吓坏的兔子，却还在梗着脖子指责他小时候的问题，“言言，我以为，正常女朋友这个时候会把自己的男朋友紧紧抱进怀里，温柔地哄着说，不要在做危险的事情让我担心了，以后都有我陪着你。”
孟小言看着他，灯光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人机般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
江渊彻底被她偷笑，把她搂在怀里，“真是我的活宝…”
“这不像好话。”她嘀咕着。
“如果我早一点告诉你这些事，还会跟我在一起吗？”他问。
孟小言缓了缓神，说出了诚实的答案，“不会。”她怕麻烦，一早知道他的情况这么复杂，她会开飞机跑。
她的答案不出所料，江渊把她搂的更紧，“所以言言不需要对我这么好，我的遭遇与你无关。”
孟小言闻言胸口一阵刺激痛，眼泪忽然就涌了出来，很快就打湿了他的衣襟，“你这么说，我会自责……”那么多时间里，她一直摆出一副不确定的态度给他，一直只考虑自己会不会遇到麻烦，对他的心情考虑的很少很少。
“言言。”他的言言，明明自己从小就面临着诸多艰难，却因为听了他的遭遇，自责成这样，怎么不让人心疼呢。
“你没有任何错，你以前拒绝我更不是错，你有权拒绝任何人，也许你会对我的遭遇同情，同情不是束缚你的理由。”
“你不准瞎说，什么同情……我就是心里很难受。”她哭着吼他。
“好。”江渊轻轻拍着她的背，“我知道，言言是爱我。”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她嘴硬着，可流淌的泪水已经说明一切。
“其实，如果不是在江家，很多东西我也不可能随心所欲去尝试。”他还是相对幸运的，可以靠着极限运动作为发泄渠道，别的人未必能这么轻易的体验到。“至于公司的事，当时我已经是成年人，所有的决定都是自己认真思考过的。我不得不承认，不管怎么说江家给予了我很多，对此我是有责任的，路是自己选的，我没有后悔过。”
“言言呢，小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去做什么？”他眼神温柔，轻声说着。
“我不太喜欢跟人交流…大概就是拼命学习，去考第一，让那些惹我生气的人知道自己不如我……有时候也会去对着外面的小猫小狗说话，觉得自己也像是被抛弃的小狗小猫……”
“后来，邻居姐姐教我做甜点，她告诉我多吃点甜食心情会变好。我就试着自己做，经常在厨房里折腾大半天…”她的眼泪渐渐止住，好奇问道：“小渊，你从小就喜欢吃甜点吗？”
“不是。”
“那是突然开始喜欢吗？”
“嗯。”
她歪着脑袋看着他，等待着答案。
“是偶然。”江渊顿了顿，“算是捡到的吧…在弦哥去世的那一天。”
“抱歉，我不知道跟这个有关系。”
“那时候我还没毕业，当时得到消息赶去医院见了弦哥最后一面。从浑浑噩噩从医院出来，世界都仿佛瞬间崩塌了一角，从医院大楼到停车的地方走了很久，就看到机车上摆着一个盒子，不知道是别人忘记的还是丢的，就打开吃掉了。”
“盒子里是什么？”
“不记得了，只记得是甜的。吃过以后就感觉恢复了一些力气，这大概就是你说的，吃点甜食心情会变好？”
“或许吧…”孟小言不知道这句话是否适用于他当时的状况，她能想象得到，当时他的心情有多差，不过路边的东西随便就捡了吃……
江渊的手机忽然响起。
他看了一眼来电接起电话，脸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