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尔斯特罗德庄园的书房内。
正在处理公务的路西法尔猛地吐出的一口血,随即便是一股锥心的刺痛感。
鲜血浸湿了刚签署好的合同,他抬手捂住了胸口。
“布雷斯...”
布雷斯出事了。
路西法尔当即催动了体内的魔力,用雾气探寻他所处的位置,最终在距离布尔斯特罗德庄园不远处的小巷中找到了毫无生机的他。
“噗!”路西法尔又呕出了一口血,平静的面具产生了龟裂,痛苦与悲泣蔓延至了全身。
他颤抖着站起身,握起了自己的魔杖施展了幻影移形,脚步踉跄的来到了那个小巷。
一眼便瞧见了那个半靠在墙壁上,面带微笑,仿佛睡过去了的妖冶男人。
半年不见,他的眉宇间比之从前,更多了几分疲倦与沧桑。
路西法尔走上前,半跪在地,伸手触及那人的面颊,感受着那人剩余的温度,声音是不自觉的哽咽:“外面冷,再累也不能在这睡啊,跟我回家好么?布雷斯。”
或许是因为他的话,也或许因为有人触碰,布雷斯的脑袋歪倒,正好落在了银发男子的手心。
路西法尔愣了一瞬,泪水倏然决堤。
“为什么...”
“为什么要解除同心咒。”
明明只要再撑一会,他就能救他的。
他将他的尸体拥入怀中:“为什么这么傻?”
路西法尔眼神空洞,一遍遍低喃道“你是这个世上,除父母之外,于我而言最重要的人...为什么不能再等等我呢?我可以救你的...实力大跌于我而言不算什么的...”
“我该怎么办?”
“布雷斯,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平日里一向有主张与决断之人,此刻像个无助的孩子,一遍遍向怀中的躯体寻求一个答案。
因为身躯被摇晃,布雷斯手中攥着的那枚粘合过,却布满裂纹的金加隆滑落在地。
金属掉落的声音吸引了路西法尔的注意。
他一边抱紧了怀中的布雷斯,一边伸出手去触及,拿起了那枚金加隆。
下一刻,熟悉的声音自金加隆中传出。
那是布雷斯留给他最后的话语。
路西法尔听见他说:“抱歉...亲爱的,没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原谅我想离你近一些...我还有好多话想要和你说,可惜,没时间了...请别为我哭泣,也不要因此停下自己的脚步,愿你...幸福。”
鲜血自嘴角溢出。
路西法尔此刻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并伴随着阵阵耳鸣。
他颤抖着唇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直至最后一滴泪水落下。
下雪了。
路西法尔的眸光寸寸冰冷,或许是心死大于哀默,也或许是被消弭殆尽吞噬掉了所有情感。
仅剩记忆,却无法与之共情的他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一步步走出了这个阴暗的小巷。
雪花落在了他们的发梢,也落在了肩头。
不多时,他们的头发被霜雪所染白...
路西法尔将布雷斯带回了布尔斯特罗德庄园。
一日后,在达芙妮的见证下,他将他葬在了那片黑玫瑰花海中。
葬礼结束,路西法尔抬眸看向了身侧的,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布雷斯死了,我缺了个得力的人手,你有什么建议么?”
达芙妮看了一眼那块镌刻着布雷斯姓名的石碑,抿了抿唇:“不知家主您还记不记得西奥多·诺特?”
“有点印象,人在哪?”
“阿兹卡班。”
路西法尔微微颔首,随即从口袋中拿出了一把钥匙,丢到了达芙妮的手中:“家族库房的钥匙,交给你了,喜欢什么自己挑。”
说完,他不等达芙妮回应,便裹挟着白雾消失在了原地。
达芙妮看着手心中的钥匙,思索着路西法尔好像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是因为太过悲伤了吗?
可又不太像...
北海孤岛,环境恶劣,摄魂怪遍布。
其上有一破败的三角古堡,名曰:阿兹卡班。
路西法尔刚落地,数以千计的摄魂怪便围了上来。
它们想要吸食来人的快乐,警告他阿兹卡班不是能擅闯的地方,却发现一点用也没有。
如果它们有脑子的话,大抵会疑惑,一个人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事情,才会变得如此无情。
路西法尔微微抬手,围在他周围的摄魂怪瞬间被白雾吞噬,化作了他身体中的养料。
其余没有被白雾所波及的摄魂怪察觉到了危险,纷纷离这个银发男子远了很多,以免自己也成为了养料。
路西法尔也得以进入了阿兹卡班。
“放我出去!”
“我不要待在这...”
“啊啊啊!你这个怪物,离我远点。”
痛苦的呻吟萦绕在耳旁,路西法尔目不斜视,跟随着迷雾的指引来到了关押着西奥多·诺特的牢房前。
他只轻轻一推,坚固的牢门就打开了。
西奥多只当摄魂怪来了,也没什么动作,继续闭目养神,显然是已经习惯了。
毕竟,他这一生又没有什么快乐的事情值得摄魂怪汲取。
预想中的刺骨寒凉并未来临,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响起,使得他陡然睁开了眼眸。
黑色风衣的衣角映入眼帘,摄魂怪凄厉的尖叫被白色的雾气所淹没。
他将视线往上移,对上了那双熟悉而又陌生的异色眼眸。
“奥斯汀?”环境太暗了,西奥多看不清,有些不确定的唤道。
“是我。”路西法尔也在自己那陌生的记忆中,寻找到了眼前人的身影。
西奥多·诺特擅于揣摩他人心思,多智近妖,确实是个可用的人选。
“你怎么来了?”西奥多声音沙哑,他没想过第一个来阿兹卡班看自己的人,竟然会是路西法尔,不由垂下了头:“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我没有这个兴趣。”路西法尔抬步上前,自西奥多的身前止步,他抬手勾起了他的下巴,迫使他与其对视,直入正题:“认我为主,我带你离开这。”
西奥多眉头微皱,第一反应就是:“你身边没有可用之人了吗?扎比尼呢?”
路西法尔眸光平静:“他已经死了。”
“怪不得。”西奥多明悟。
怪不得他觉得此时的奥斯汀熟悉而又陌生。
原来是经历了扎比尼的死亡,彻底沦为了任由利益所驱使的傀儡啊。
有趣。
当真是有趣啊。
他是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炸雷声响,闪电劈开了黑压压的云朵,一闪而逝的光芒透过铁窗照亮了银发少年的面容。
他问:“你选择跟我走,还是一辈子待在这?”
西奥多扯了扯嘴角,扬起了一抹有些僵硬的笑:“能出去,谁又想待在不见天日的牢狱呢。”
“看来你是同意了。”路西法尔说道。
西奥多撩起了自己破烂的衣袖,露出了手臂上的黑魔印记:“需要我将这块皮肉给割下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