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别开奴家的玩笑了。”
聂小倩心中一惊，竟然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年轻书生居然能看破她自己的真身？
不，这绝对不可能，连上次来的佛教大师都没能看破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个家伙看上去如此普通，他又有什么本事看穿自己的本身呢？
只怕是想炸一炸我吧！
这些想法在心里头一转悠，聂小倩又安下心来，不疾不徐地娓娓道来。
“想必是公子看错了，又见奴家这夜里弹琴，觉得蹊跷罢了。奴家从未听说过什么妖魔鬼怪一类的说法，也不信这个。”说着，她还像宁采臣暗暗抛了一眼。
“对对对！小生也不信这个！这些都是虚妄！”宁采臣得了鼓励，也禁不住大声附和起来。
“奴家的确不是鬼魂，您可以摸摸奴家的手，瞧瞧是不是温热的。若奴家是鬼，必然没有体温，也没有影子了。”
燕赤霞和宁采臣借着月光朝女子脚下望去，的确有淡淡的黑影。
聂小倩又伸出手来，让三人一试体温。
宁采臣恪守礼节，不好意思摸，燕赤霞可不在意这么多，上手就测其脉搏。的确是平稳有力，绝非妖魔。
燕赤霞看向陈洁南，摇头道：“这回公子怕是看错了，这女子的确是人非鬼，她身体内尚有血液流动，是活人无疑。”
“对对对！”宁采臣附和，“有着这般柔肠的女子怎么可能是女鬼呢？”
聂小倩垂首，勾起嘴角得意的笑了。
尽管两人都证实了聂小倩并非女鬼，但陈洁南可没这么好蒙骗。他直直看向聂小倩，对她说。
“你是人是鬼，自己心里最清楚。”
“哎呀~奴家……奴家真的是人呀~”聂小倩这一声婉转低吟地抱怨，把宁采臣都要听酥了。
“你要若真的认为自己是人的话，”陈洁南不紧不慢地接上一句，“那我就不管这个闲事，想必活人也是没法再复活的了。”
一瞬间，三人安静了下来，只剩湖畔沙沙地风声在作响，柔纱制成的吹幔扬起，飘向大殿宝塔的方向。
这、这人什么意思？
聂小倩心里一慌，他莫非是说，要帮我复活？
他能有这个本事？
聂小倩一时不敢接茬。
而燕赤霞则听懂了陈洁南话里有话。
陈洁南这是认定了眼前的女子就是个伪装的极好的女鬼，而且若是这女鬼愿意坦诚她自己的身份的话，陈洁南还有办法能助她复活。
但、但这还是在炸她的吧？
人死即便能复生，也得是在尸骨尚存的七七四十九天回魂之夜。
他见都没见过这女子的尸身，怎么可能打包票让她复活呢？
而且若这女子真的是女鬼，岂不是自己也看不穿她的本身，算得上法力高深了！这样的鬼绝不止去世七七四十九天，是不可能令其复活的！
宁采臣则是什么也没听懂，傻傻地站在一旁，看着大家都发愣有些不知所以然。
“师父，您的话是什么意思？您是说小倩若是鬼，您能助她复活？”
他大咧咧地问出了在场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陈洁南颔首，答道。
“是这个意思。”
“可是人死怎么复生呢？去阎王爷手里划名字吗？”
尽管宁采臣并不信鬼神之事，但多少也是对这类的野史轶事有所耳闻，大多数的死而复生都是要去和小鬼判官阎王谈判的，总之不是一件轻易的事。
“而且，要怎么复生？在自己的尸身上重生？或是借尸还魂？前一种还说的过去，可燕兄你今日白天有看见尸体吗？”宁采臣问燕赤霞。
“没有，我也没看见过聂姑娘。”燕赤霞撇了一眼聂小倩，又莫名地觉得她可疑了起来。
“那莫非师父您会借尸还魂？这、这不太好吧！毕竟这是别人的身体啊！”宁采臣慌张起来，觉得光是想象那个画面都瘆得慌。
“自然魂归本身了。”陈洁南仍然是那种云淡风清的高人做派。
聂小倩心里惊异不定，她不知眼前男人说的是真是假，但这个条件对她来说的确诱惑极大，甚至可以说是她唯一想要的结局了，她现在肯听从姥姥的话，去害路人，去嫁给黑山大王，不都是为了能活下来吗？
能成为活人的话，谁又会想要当鬼呢？
这个男人的确是看破了自己的真身，但万一他只是忽悠自己，根本没这个本事呢？
她可不觉得自己能打得过燕赤霞，自己擅长的也不过是幻身术罢了。
陈洁南看破了她心中的犹豫，开口道：“我需要的，不过是你藏在白杨树上，乌鸦巢穴里的尸骨即可。”
他一言道破了聂小倩的真实尸身所在，就在兰若寺的寺院北边，有一片荒塚，荒塚里长着一颗枯萎的白杨树，书上的乌鸦巢穴里藏有聂小倩的尸骨。
一听陈洁南一语道破了自己的真实尸身所在，聂小倩一咬牙也再不犹豫，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不错，这位公子好眼力，奴家的确是一名可怜的孤魂野鬼罢了。”
说着梨花带泪的跪拜了下去，当她跪拜下去时，脚下再没了影子，脸色也变得更加的苍白无血色，就像普通的女鬼那样，看起来更加可怜了。
“求求您！求求您！小女子不奢望能起死回生，只盼望着能逃离此地，安生过日子，您是位有慈悲心肠的大善人，求求您救救我吧！”
宁采臣和燕赤霞脸色大变，没想到眼前这位女子竟然真的是一名女鬼。
而比起宁采臣的害怕，燕赤霞更多的是感到耻辱，这样一个女鬼就在眼前，自己还上手测了她的脉搏，竟然都没能认出她的真身，自己还再三肯定担保她就是活人，这道越修越回去，丢人丢大发了！
“你！你！你！好你个女鬼！月夜弹琴引诱我等来此地，还骗人同情，你究竟是何居心！前些日子在兰若寺消失的书生是不是就是你把他们给吃了！剑来！”
燕赤霞恼羞成怒，大喝一声，起手就要将这骗人的女鬼斩于自己的宝剑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