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蒙蒙的灰色天空，不见日光。
程九九目之所及，是倒塌的桌椅柜台、翻倒的沙发和遍布角角落落的蛛网，一股灰尘味儿直冲天灵盖，“阿嚏……阿嚏！阿嚏！”
这里是……废弃已久的酒店大堂。
程九九捂住口鼻，微微抬眸，呼吸便是一滞：明亮如镜的窗玻璃清晰如无物般令她直面了一张恐怖的脸。
那张脸上腐肉松垮，勉强连着筋骨，像被什么东西东一块西一块的啃过，部分没了皮肉的脸骨上残留着腐血，它的眼白和眼珠一个色，黑沉沉的透着无机质般的冰冷邪恶。
“魔？”
程九九捂了捂眼，却指缝大开，透过玻璃打量片刻外面那东西，忍不住拧眉，“人……尸……尸魔？”
“回答正确！宿主真聪明！”白毛系统狗的一只前爪顶着抹布，正殷勤地擦玻璃。
“你要吃玻璃？”
“不不，宿主，玻璃不是我的菜！”
“那你擦什么擦，闲得慌？”
“零零都是为了宿主！看这亮堂的视野！”
“……闭嘴！”
白毛系统狗耷拉着耳朵收起抹布。
窗外的尸魔动了动僵硬的颈骨。
程九九背上寒毛直竖，忽有一丝极淡的腐臭味从后面靠近过来，她顿时用力挥动玫瑰花束，背后那偷袭的尸魔宛如一个撞上球网的球，一下子就被拍飞出去！
倒飞出去的尸魔撞碎了桌椅板凳，哗啦一声重重砸到地上，挂在脖子上的脑袋歪歪斜斜的，颈骨已断，怎么瞅都是被嘎了。
玫瑰花瓣纷纷扬扬，白毛系统狗忍不住夹紧了尾巴。
“零零？”
“在，宿主！”
“从你的兑换系统里拿几样法宝出来耍耍。”
“需、需要交易……”
“砰砰！”
骤然响起的声儿吓了白毛系统狗一跳！
原来是外面有几只尸魔在撞玻璃！
“咔咔……”被打倒在地的那只尸魔肢体一阵痉挛，竟是还能爬起来！
“……”
程九九扫了眼怂兮兮的大白狗，一指小强般顽强的尸魔，“吃掉它，交易。”
“打、打不过。”
“……要你何用？”
“只要积分够，法宝、灵丹等等都将属于宿主你！”
“我不吃饼，省省吧你！以后你不叫零零，叫旺财。”
“……汪！”
“嗯，好狗。”
程九九两步上前，一个高抬腿下劈，打趴正在恢复行动力的尸魔，高跟鞋顺势跺下，细长的鞋跟钉入尸魔后脑！
尸魔彻底嘎了。
旺财流了流口水，嘴一张，一口把尸魔尸体整个吞下！
看着伸到面前的纤纤玉手，旺财歪了歪脑袋，“汪？”
“少装，魔晶呢？”
“消、消化了。”
“……积分呢？”
“么有……嗷！”
狗脸终究还是承受了玫瑰花的洗礼。
·
旺财扶正一个单人沙发，殷殷擦干净灰尘，十分狗腿的请程九九坐下。
程九九单手托腮，无意识的晃了晃手里花瓣零落的玫瑰花束，腕骨上的银镯浮现一行鲜红的字幕。
[污染值：33.2％]
超出安全值＜5％太多。
待久了怕是会污染神智。
她的修为掉了一颗星，变成了原始的一阶一星，是跨越时空的影响，还是权杖之力的削弱？
若是前者，只能受着，若是后者，尚有转圜的余地。
“这个界域内是不是藏着领主权杖？”
“无法探测。”
“……旺财啊，这里空气太不好了，我有点头晕眼花呢。”
程九九装模作样的扶额，下一瞬，她的面前浮现出一张光屏面板，展示着商品信息——
“宿主，你看，一阶极品正清丹，浊世专用好物，一瓶十粒丹，只要100积分！”
浊气会污染人的精神和身体，使人堕化成没有神智只知道杀戮的怪物，而服用正清丹之后，一段时间内可以不受浊气侵蚀。
但若长时间暴露在浊气中，精神还是会受到浊气力量的影响，变得情绪失控、灵力紊乱，这时就需要清心丹的治疗或神念师的安抚。
“旺财啊，你在人间十多年，促销活动的精髓你是一点也没学到啊？还要我教？”
“……”
“正清丹和清心丹的组合试用装给我来一套，好用我再买。”
“……”
白毛系统狗都快哭了。
造孽哦！怎么跟了这么个宿主！
怪就怪当初太倒霉！
程九九伸着手，手指勾了勾，白毛系统狗耷拉着耳朵，使用管理权限……从自己的小金库扒拉出两瓶一阶极品丹药。
程九九打开瓶塞看了眼，闻到浓郁清爽的药香，狐疑道：“正清丹7粒、清心丹5粒，为什么不是10粒装？”
“因为是试用装啊。”狗狗一脸乖巧，把肉疼留在心里，不敢说这是它吃剩的零嘴儿。
反正是免费拿的，程九九也没有太计较丹药不是满装的事，把药瓶收进口袋。
“宿主，你不服用丹药吗？”
“现在还不需要。”
“？”
旺财忽然哭了，身体用力一顶，顶得单人沙发转了半圈，哽咽道：“那就请宿主积极刷分！”
一只尸魔爪子正对程九九使出黑虎掏心，程九九睁大双眼，迅速抬起玫瑰花束格挡，没忍住骂了一句：“蠢狗！”
力竭的旺财趴在地上，气喘吁吁的折起耳朵，只当听不见。
“来都来了，哪敢消极应对，那不纯纯找死么！”
程九九气得想打狗，横腿一扫，踹飞尸魔，抬步正欲逼近，忽的一滞，下一瞬，一道剑光飞至，将尸魔钉去墙上！
耳畔清风过，有一道身影掠过。
清雅出尘的少年拔下钉在墙上熠熠生辉的长剑，剑身薄如蝉翼，一看便知是把好剑！
少年握剑的手骨节分明，衬着剑上泠泠霜辉，煞是好看。
程九九忍不住盯着看……少年未做停留，几步踏跃间，干掉在大堂内徘徊游荡的几只尸魔！
[那是灵器霜华剑！宿主，这个少年身份不简单，我们避一……宿主你在干什么？]
旺财突然惊慌的睁大狗眼。
程九九捏着一枚刚挖的魔晶咔咔啃，在心里说：“吃零食啊，味道还行，像嚼枯豌豆，就用盐炒的那种，吃过没？”
[宿主，你吃的是魔晶！魔修都不敢这么干！要是被发现，你会被抓走关起来，还会被切成片做实验！]
“……啧，麻烦。”
程九九把手中还剩半截的魔晶塞进狗嘴，微微磨牙，瞥向一旁的魔尸以眼神向大白狗示意：“满地狗粮，你不吃？”
旺财摇摇尾巴，张口就来：[陌生人给我糖～不要不要～呜！宿主，你的眼神好可怕，我是一只狗，狗吃魔尸也很惊世骇俗啊，会被抓走关小黑屋的！]
“觉醒者的能力千奇百怪，召唤兽的品种更是万紫千红，有一只能吃魔尸的狗，大惊小怪什么？”
[宿主说的好有道理！]
旺财立刻欢快地扑向魔尸，一口一个，尾巴甩啊甩，太幸福了……忽有一道冷凝的视线落到身上，狗狗瞬间趴低前爪，苟苟祟祟的退到程九九身后躲着。
有事找宿主，它一只狗什么都不知道呀！
程九九：“……”
这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狗，真是出息！
“魔晶呢？”清雅俊美的少年朝她伸出手，清朗温润的嗓音平静无波。
“……”
这画面真是眼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