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去哪？”
一路上漆黑无比，只能凭着感觉向前走。
冯月摔了好几个跟头，可是沈黎只是让他记住，记住来的路。
“不知道。”
沈黎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冯月尽力睁大眼睛，可还是什么都看不到，除了脚下的触觉和沈黎的声音，什么都没有。
冯月不知道要怎么记住脚下的路，他摔了不知道多少次，每一次都要立马爬起来，然后继续凭着感觉朝前走。
什么都看不清，就像瞎了一样。
——
沈厌舔了舔指间的红色液体，眼中贪婪尽数显露。
看着圆桌之上的残肢断臂，她舔了舔嘴角。
“母亲，没有找到她吗？”一道稚嫩的声音从沈厌嘴里发出，沈厌眸子一变，细细的两条竖缝盯着副本里的每一个角落。
她把《纸嫁衣》副本翻了个底朝天，没有找到那两条漏网之鱼。
奇怪，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丧尸》副本里，李长生天上地下到处跑，他将整个《丧尸》副本揉搓数遍，每个缝隙都仔细检查，哪怕一只蚂蚁也要揪出来看看。
远远的，躺在地上的一片尸体动了动，何铮充气一样鼓起来，疏通筋骨。他浑身气势一变，紫金色发冠箍起黑发，眼眸深邃，斜眉入鬓，嘴角带着几分邪性的笑。黑金色的大氅披在他的肩头，整个人似乎融在黑暗中。
他的瞳孔中闪过金色，一瞬间便出现在李长生跟前。
“你是？”李长生迷茫的盯着眼前令他忌惮的男人，男人身上的气息恐怖，他竟然看不透对方的修为。
回应他的是何铮挥出残影的拳头。
对方一言不合上来就揍，李长生正愁找不到人没处撒气，嘴角勾起狞笑。
比他厉害又怎么样？这可是他的副本！他的副本他做主！
李长生想的很美，现实很骨感，他被摁在地上揍得很惨。
“阁下，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揍我？”回应他的是何铮沙包大的拳头。
沈厌不紧不慢的跟在季无疾和李娟娟身后，猫抓老鼠般抓到又假装放走，看着两个人类吓得惨白的脸色，心情大好。
在李长生那受的气似乎在这两个食物身上找了回来，沈厌笑起来，食指玩弄着及腰长发，笑的一脸邪性。
忽的，一阵强大的力量快速袭来，沈厌立马恢复乖巧模样，将自己手臂戳出来一个血洞，假装自己是逃生的人类玩家。
扮猪吃老虎才好玩不是吗？她要给一点希望，再——
下一秒，沈厌被一拳轰飞，来人丝毫不收力，她的腹部破出一个巨大的血窟窿。
“该死！”沈厌声音沙哑，看着被弄坏的皮肤，整个人瞬间暴怒。
“该死！该死！”稚嫩的声音和苍老的声音揉合在一起，一个躯体里仿佛住了两个灵魂。
何铮盯着沈厌，觉得那张脸上的表情丑陋极了。
他拳风肆虐，硬生生把沈厌从皮囊里揍了出去。
在那一瞬间，沈黎的直播间打开了又瞬间关闭，但是所有人都看到了震惊的一幕。
“啊啊啊？坏人！”稚嫩夹杂着粗粝的女声如同磨废的铁片，刺挠的厉害。
一具没有皮囊露出肌肉和脂肪的身体张牙舞爪，满含恨意的眼神死死瞪了何铮一眼，遁地逃跑。
她跟女儿最满意的一张皮！
沈厌将何铮的轮廓死死记在脑海中，她发誓，她一定要这个男人付出十倍的代价！
何铮将沈黎的皮囊仔细拾起来，抚平上面每一层纹路。
他盯着远方，数百公里外，沈厌一身血肉一路跑一路撒，她嘴里骂骂咧咧，下一秒，强大的吸力将她狠狠拉了回去。。
浑身肌肉组织被巨大压力撕碎，只留下顽强的筋膜组织覆在骨头上，鲜血染红骨架。
沈厌面色惨白，在何铮覆手之间便被压成泥巴。
“哼。”何铮轻哼一声，看着倒塌的《纸嫁衣》副本，眸色晦暗不明。
他可不认为九司里的八，会那么容易死。
一抹红色身影逃回恐怖世界，跪在九个脑袋面前。
“主神，你要给我做主啊！”
巨大的身躯缓缓移动，露出全貌来。
相柳气势恐怖，浑身实力暴涨，周身气压黑沉如墨，九个脑袋睁开眼，化作戴着面具看不清原貌的男人，沈厌低下脑袋，跪的笔直端正。
男人是恐怖游戏的主神，是恐怖世界信仰般的存在，给无数诡异生存下去的权力。
祂创建恐怖游戏，拉副本，设立九司，供给无数怨气，在怨气的滋养下，诡异们在副本里如鱼得水，吃的满嘴流油，
人类都快被吃绝了。
相柳走到沈厌跟前。
“你的皮呢？”
“被抢了。”
“谁抢的？”
“呜呜呜，是何铮，还有李长生！”沈厌骨头架子捂着脸哭起来，她逃出副本，才想起来那两个讨厌的家伙是九司中的一和二。
前阵子发生了一件大事！
九司中的二叛变主神，被关在雷霆之地受罚。
“我敢确定是他。”沈厌语气笃定。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往后一坐，他的王座是无数怨气凝结而成，沈厌抬起头，这才发现主神周身黑雾凝结如墨。
主神，变成厄了！
鬼成怨，怨成诡，诡成厄！
厄，传说中最厉害的存在，没有人见过厄，但是厄的传说存在于每个诡异中，是每个诡异的终极目标。
沈厌激动万分，下一秒，一个黑色头颅穿透她的胸膛。
沈厌惊愕的盯着眼前的主神，来不及反抗浑身怨力被吸的干净，男人满足般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舒服。”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浓浓的喟叹。
“我给你们新生，你们给我力量，很公平。”
相柳起身，金黑相交的衣袍给他披上了一层光芒。
他闪身出现在雷劫遍布的空间内，看着挂在锁链上的泥巴人，气笑了。
“小小蝼蚁，不足为惧。”
他踩了踩脚，下面是一张柔软的皮囊，狐狸头包裹在銮驾之下，狰狞恐怖。
——
沈黎手里拿着且慢，在黑暗中不停的走，冯月紧紧跟身后，除了能听到呼吸声和脚步声，黑暗的世界里一片寂静。
他已经适应了一片黑暗的环境，靠着灵敏的听觉紧紧跟在沈黎身后。
黑暗的世界里，几乎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或许是一个小时，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一个月。
脚底的鞋子已经磨破，光脚板走在崎岖不平的看不到的路上，脚底厚厚的一层老茧让他能够感受到脚下的沙石。
有时是泥巴，有时是沙漠，有时是沼泽，路上偶尔会有看不到的东西冲过来，有时候那些东西会张开利齿，有时会吮吸鲜血。
有时候压根不知道身上多了东西，那些水蛭一样的东西悄无声息的爬到身上，直到鼓起一个大包，手指一摸，身上全坠着大大小小的疙瘩。
冯月看不到，只能通过外界轻微的触感规避危险。
他不知道这是哪，他只知道自己要一直往前走。
一直走，一直跟着沈黎走。
沈黎紧紧裹住嫁衣，她也不知道终点在哪里，只知道一直走才有希望。
“噗通！噗通！噗通！”心跳声剧烈，冯月压住心口，发现压根不是自己的心跳。
“黎姐。”
“嘘——”
愈发靠近心跳之处，冯月愈发难受。
他的心跳仿佛被这巨大的心跳声感染，跟着剧烈跳动起来。
人类的正常脉搏是一分钟60-100次，可是这个心跳声仿佛捶打在鼓面上，没有丝毫停歇，越跳越快。
冯月抓住心口，浑身燥热，如果他能看得见，就会发现自己身上毛细血管炸裂，体表血管膨胀，压力值爆表，整个人几乎变成血人，随时都会爆炸。
“黎姐，我，不行了。”冯月呼吸急促，整个脑子里都是心跳声，不知是那个未知的心跳，还是自己的心跳，耳朵嗡嗡作响，勉强听到几个字。
“……你在……等……跑……”
沈黎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淹没在巨大的心跳声中。
冯月捂着心口，哪怕累的浑身没力也不敢坐下，直觉告诉他如果坐下了就站不起来了。
他的心跳已经到达临界点的阈值，保持原状或许才是最好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