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烈的尖叫声骤停，门外似乎传来若有若无的咀嚼声，三个男人不约而同回过头，望着仅剩的女人和老头。
老头捏着手里的拐杖，时不时剧烈的咳嗽，喘声嘶哑，仿佛是一个破风箱发出最后的悲鸣。
女人抿着唇，眼神狠戾的盯着其他人，手中的镜子碎片反射出的光芒吓退了三个男人。
三人中的瘦小男人眯着眼睛嫌弃的斜睨了一眼女人，最后又把目光放在沈黎身上。
毕竟，那人说了，最后一个人才能得到长生不死的秘法。
他们三人，杀光了其他竞争者，只能剩一个人。
望着满地鲜血，瘦小男人不知在想什么，忽的，有人撞了撞他的肩膀，他原地蹦起来，下意识捏了捏手心。
“我们先把那女人解决了。”
其中身材魁梧的肌肉男粗声粗气，眼中透露出浓浓杀意，他挥舞着手里的两把斧头，上面沾了不少血渍，将刀身染成绯红色。
“好！”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答应下来。
三个男人手里拿着凶器，慢慢朝着女人逼近，而老头则很有眼力劲的躲到一旁。
沈黎摩挲着怀中且慢剑柄上的花纹，没有说话。
女人抬起头，古井一般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波动。
平静的仿佛没有感觉到别人的恶意。
肌肉男大喝一声，首先冲了上去。
下一秒，他向前扑腾几步，不可置信的看向身后。
“对不起了，哥，我会一直记得你的。”胖男人颤抖着手，将刀子抽出来，又捅了进去，鲜血溅了他一脸。他闭上眼睛，脸上的肥肉抽搐。
肌肉男嘴里冒出血沫，喉咙间发出恐怖的咔咔声。
他的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直到倒了下去也一直睁着大眼睛，死不瞑目。
他们，可是三十年的好兄弟啊！
瘦小男人蹲下来。
“对不起了，大壮哥，要怪都怪你太厉害了，胖子不杀你，你就会杀了我们。”
他一边说，一边把肌肉男的眼皮合上。
“胖子，一人一个，杀了他们！”
瘦小男人声音带了冷意，三角眼里流露出恶毒之色。
胖子闻言，朝着老头冲了过去。老头大惊失色，拼命扬起拐杖抵挡。
“咔嚓”一声，老头的拐杖被胖子用肌肉男的斧头劈断。
老头吓得瘫坐在地，浑身抖如筛粒，胯间濡湿一片，喉咙间扯出一口长长的呻吟，头一歪不再动弹。
胖子靠近看了一眼，伸手在对方鼻尖下探了探。
老头竟是被硬生生吓死了。
他直起腰，抬起手想擦一擦额头上的虚汗，忽的听到一声娇呵。
“小心！”
他回头，就见瘦子手持砍刀对着自己的脖颈，而女人红唇微张，刚刚的提醒正是出自她口。
胖子瞳孔地震，刀锋带来的凉意让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后背泛起密密麻麻的冷意。瘦子的刀很快，胖子弯腰躲避，扬起手中的武器反抗。
“铮”一声脆响，两柄铁器狠狠撞在一起，碰口冒出呲呲火花。
“瘦子，你在干什么！”
胖子心中满是怒意，边逼问边压下手中的斧头，他眉毛高高扬起，似乎不敢往深处想。
“干什么？哈哈哈，你真是傻子！游戏规则只有活下来的才能离开，你说我在干什么？”
“我在杀你啊，胖子！”
瘦子手腕翻转，猛的卸力后再次挥刀斩向胖子腰腹。
“我有时候挺羡慕你的，你无忧无虑，我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哪怕那家伙辱骂你了你也不在意，回头就忘了他对你做的事。”
胖子躲避不及，被刀锋掀开衣摆，肚皮上留下一道白痕，没有出血，划口处冒出了细小的黄色颗粒。
“你总是对什么都不在意，凭什么你忘记了那些事？凭什么？”瘦子忽然歇斯底里的大喊起来，手中的大刀对着胖子的面门狠狠挥去，恨不得将对方劈下半张脸。
“我恨他，更恨你，凭什么只有我记得，凭什么你忘得一干而尽？我活在痛苦的回忆里，你却过的逍遥自在！”
瘦子语调凄厉神情崩溃，面上是怨恨是悲愤。
“都怪你，为什你记不得了？只有我在承受痛苦？都怪你！”
猴子大声说着，仿佛在哭诉自己委屈与怒火，手中的刀锋狠戾，仿佛对面不是跟他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兄弟，而是他的杀父仇人。
何铮将手撑在台上的桌子前，握紧拳头，眼中愈发兴奋。
快了，快了。
沈黎摩挲着花纹，在瘦子砍刀狠狠挥向胖子的一瞬间，她猛的扬起手将且慢扔了出去。
“砰——”
瘦子的攻击被挡了下来，刀身断成两截，他愤恨的瞪了一眼沈黎，扔掉手中的断刀，抓着自己的头发。
他怎么可能忘记？那是耻辱！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胖子捏紧了手中的武器，打算在对方杀上来的一瞬间给他一击毙命。
却没想到瘦子扔了武器，揪着自己的头发又是哭又是笑，就像一个精神失常的神经病。
“哈哈哈哈哈，天道不公！”瘦子悲吼一声，捡起地上的断刀朝着胖子冲了过去。
胖子下意识抬手反击，溅了一脸血，鲜血溅到他的眼睛里，他一眨不眨的，看着瘦子的身体软软滑落。
瘦子借着胖子的斧头，抹了脖子。
胖子呆愣在原地，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有肌肉男的，也有瘦子的。
“胖子，咳，对不起……”瘦子用力的说话，嘴里不断涌出暗红色的液体。
胖子抖着手捂住他的伤口，可是湿热的液体还是顺着他的指缝挤了出来，他第一次知道，人的血液是热的，烫的他心底发疼。
“瘦子，你醒醒，醒醒啊，你不要闭眼睛，我害怕，我一个人害怕啊……”胖子将瘦子揽进怀里，低声抽噎。
“啪啪啪！”
头顶传来拍巴掌的声响，胖子仿佛没听到。他紧紧抱着瘦子，脸贴着对方渐渐变冷的额头，嘴唇嗫嚅着，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
“……我知道的，可是我不敢，不敢反抗，我害怕……我也很恨他，恨不得让他下十八层地狱，可是……我只能装作什么都记不得……”
“哒哒哒”脚步声传来，胖子茫然的抬起头，是那女人。
“你杀了我吧。”
他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女人没吭声，捡起胖子丢在地上的斧头，退到沈黎身边。
何铮面上的笑容消失的一干而尽，露出阴沉狠戾的神色。
“你杀他，或者，他杀你。”
女人躲在沈黎身后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