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林被一阵吵闹声从睡梦中惊醒，他睁开眼，房间里很黑，只有外面的火盆有微弱的火光从窗户照进来。
他住的不是帐篷，而是一栋舒适的二层别墅。
四海军驻扎的这座北大营占地非常宽广，其间有很多旧时代的建筑可以居住，此时是寒冬时节，所以军官们都是住在相对暖和的屋子里，只有普通士兵才会住帐篷。
高文林慌乱的想要爬起来，可被窝里两具温热光滑的胴体却像八爪鱼一样缠着他。
他不耐烦的骂了一句，一把推开搭在肚子上的一条大腿，掀开厚厚的被子站起身来。
刺骨的寒意顿时笼罩全身，他顾不得多想，摸索着抓起冰冷的衣服胡乱往身上套，床上那对姐妹花也被冻醒过来。
“嘭嘭嘭！”
一阵剧烈的砸门声响起，房间门被人推开。
“将军不好了，夜袭！”
两名贴身近卫举着一支火把闯进来，火光照亮漆黑的房间，也让高文林终于找到裤腿，几下把裤子套在身上。
两名近卫顾不得看一眼床上光溜溜的两个女人，满脸焦急的帮高文林穿甲，他们也是刚刚被吵醒，只知道营地遭到夜袭，其他的情况也是一无所知。
高文林没问出什么东西，愈发的急不可耐，不等扣好锁具，就抓起自己的佩刀跑了出去。
外面已经乱作一团，不过好在敌人还没打到这里，刚从睡梦中被惊醒的士兵们虽然慌乱，却还没乱了阵脚。
高文林爬上一堵矮墙，往四周看了看，距离这里不远，原本点着火盆和照明火把的几座营区已经陷入一片黑暗。
“传令，各部军官集合队伍，向演武场和补给营方向集合！”
高文林大声喊道：“给我喊话，都别乱，哪个再敢乱跑乱叫，给我就地正法！”
四海军毕竟是一支久经战阵的队伍，骤然遇袭之下，并未像乌合之众一样哄然大乱，各级军官有条不紊的发布着命令，还未被战乱波及的营区正在迅速恢复秩序。
“斥候呢？执夜官呢？谁知道前面的情况？”
高文林厉声喝问着周围的士兵，一名没穿甲的军官慌慌张张跑到近前。
“将军，敌人是从东边和南边发动袭击的，人数未知，身份未知。”
高文林愣了一下：“从南边来的？那......那不是后方吗？身份未知是什么意思？来的不是华夏军？”
那名军官急忙回复道：“确实是从南边来的，应该不是华夏军，没看见红旗啊。”
“放屁！夜袭谁他妈还给你举着旗啊！看盔甲装备还看不出来吗？”
“没......没看见呀，敌人走到哪儿都先把火盆火把弄灭，黑洞洞的啥都看不清。”
高文林也迟疑起来，不过很快就不再纠结敌人的身份问题，他挥挥手：“组织兵力，给我往前压，多准备点火把，我倒要看看来的是何方神圣。”
周围的军官连忙指挥各自部队的士兵准备列阵向前推进，最前面的人群中却忽然响起一阵惨叫声。
高文林被吓了一跳，抬眼看去，无数支弩箭从黑暗中飞过来，射向聚成一团的四海军士兵。
“举盾！敌人有弓箭手！”
有军官大声命令士兵举盾防御，可这些士兵全都是从睡梦中被唤醒的，别说盾牌，大多数人连护身的鳞甲都没穿，只穿着一件贴身保暖的棉甲。
四海军里其实有军规，战争期间睡觉不许卸甲，可奈何现在是冬天，套在棉甲外面那件镶满铁片的鳞甲被冻得冰冰凉，别说穿着它睡觉，士兵们连碰都不想碰它一下。
高文林没想到袭击者的远程火力竟然这么强悍，那密密麻麻的箭雨仿佛不会停歇一般，连绵不绝的射向自己的队伍。
随着前排士兵不断倒下，黑暗中的敌人也逐渐显露出身形。
一名近卫举着一面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木盾护在高文林身前，从盾牌边缘望出去，高文林终于见到了那些神秘的袭击者。
一身亮银色札甲反射着橘色的火光，每名士兵都被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
最前面是三排举着弩机的弩兵，两翼护卫着手握包铁半身盾的盾牌手，后面则是擎着破甲长枪的枪兵。
整支队伍沉默无声，带着一股山岳般的威慑力和压迫感缓缓向前推进。
一名盾牌手抬脚踹翻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盆，里面的煤块摔在地上，溅射出无数火星，不过很快就一一熄灭掉，只剩下暗红色的煤块在夜风中明灭不定。
无数挤在前面的四海军士兵倒在弩箭下之后，后来的士兵终于凑出一些盾牌顶在最前面。
“全军听令，给我往前推！冲上去和他们肉搏！后退者斩！”
高文林的话音刚落，就感受到地面传来一阵阵让人心神不宁的震颤感。
“马蹄声？骑兵！”
他立刻醒悟过来，能产生这种震颤效果的，一定是成规模的骑兵部队。
四海军虽然没有骑兵，可高文林喜欢骑马，对于骑兵部队也有一些了解。
很快，随着一阵战马的嘶鸣声，一支全身都包裹在厚重铁甲之下的重装骑兵骤然冲破黑暗，仿如一尊尊钢铁巨兽般以碾压的姿态径直冲向四海军那已经混乱不堪的军阵。
这支骑兵部队的数量高达一千余人，排成无数个小型的锥突阵型轰隆隆撞进人群之中。
无论在任何时期的冷兵器战争中，一千多人的重装骑兵也都是一支可以左右战场局势的决定性力量，在其他兵种的配合下，他们甚至具备一锤定音的终结之力。
面对这样一支骑兵，只穿着棉布甲的四海军士兵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抵抗。
包裹在铁甲之下的骑士们感受着胯下战马那强劲的冲击力，耳边传来密集的撞击声和骨折声，这一刻，他们就是统治这片战场的神。
高文林毫不迟疑地转头就跑，甚至都没给部队下达撤退的命令。
不是因为他忘了，只是想让那些注定要死在战场上的士兵帮他多拖延一会儿敌人，好让他安全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