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茹，今天是你的生日，爸爸妈妈希望你永远开心，健健康康长大。”
一间布置温馨的客厅内，三十岁左右的男女笑着跟犹如瓷娃娃般的小女孩说道。
“哇，是我喜欢的草莓蛋糕耶！”
小茹看着眼前的蛋糕，双眼泛光，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喜悦。
男子溺爱地摸了摸小茹的脑袋：“许个愿吧。”
“嗯嗯。”小茹闭上眼睛，“我想要...”
“说出来就不灵了！”女子柔声道，“默默许愿。”
“哦。”小茹郑重地点了点头，开始在心里默念着什么。
“小茹，你许了什么愿望呀？”女子笑着问道。
“不能说。”小茹满脸认真摇头，“妈妈，是你说的呀，说出来就不灵了。”
“哈哈。”男女相视一笑，但只有他们能看见对方眼中氤氲的泪光。
这时，女子脸色陡变，眼中浮现出一抹猩红光芒。
见状，男子迅速将女子抱在怀中，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没关系，没关系。”
女子眼中的红芒逐渐消失，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面露绝望。
夜已深。
那对男女忽然出现在小茹的房间里，看着呼吸平稳，已经熟睡的小女孩。
即便是在睡梦中，小女孩的脸上也带着笑容，似乎在做什么美梦。
女子再也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男子将女子揽在怀中，坚毅的脸上也遍布忧伤。
只见女子微微俯身，给小茹盖好了被子，随后在小茹的脸上亲了一下，久久不愿起身。
男子沙哑开口：“倩倩，离开小茹，是迫不得已的决定，只有这样她才能逃脱那一劫。”
“为什么？”女子颤声道，“我们虽然被那人强迫，成为了他狂热的信徒，但就因为这样就让我离开女儿，就让她在这么小的年龄孤身一人，我放心不下。”
“哎。”男子重重叹了口气，“这样至少还有希望，成为他的信徒后，很多时候我们都会被狂热影响，甚至做出一些无法控制的事，我们的一切举动都在那人的掌控之中。”
“为了小茹，离开她，这是最好的决定。”
此时，女子已经泣不成声，她将脸贴在小茹的脸上，不愿起身。
男子劝道：“倩倩，离开吧，这样对小茹更好，虽然我们很多时候无法自控，但也能在清醒时远远看着小茹，甚至保护她，如果能亲眼看见她在18岁完成转职，进入大学，我们此生也能无憾了。”
闻言，女子这才恋恋不舍起身，停留在小茹脸上的目光久久没有收回。
随后，男子和女子一起消失在房间内。
只留小茹独自躺在床上，嘴角轻轻扬起。
......
轰——
某个异域中，一道剑芒冲天而起，周围数之不尽的异兽被斩成灰烬。
清冷女子缓缓收起长剑。
“好...好强！”
“废话，她可是白虎大学的天骄，凌霜，35级剑圣，怎么可能不强？”
“长得又漂亮，实力又强，什么人才能和这样的天之骄女在一起啊？”
“就是太冷了点，据说她很难相处，几乎没有朋友，每天除了杀异兽就是杀异兽，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在意的东西。”
众多职业者站在远处，低声议论起来。
清冷女子没有在意那些人的目光，迅速离开原地。
......
“凌霜怎么了，她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对。”
“她应该闯入了异域的规则之中，被那里的规则影响了。”
“你们看，那是...”
周围众人惊恐看去，就见清冷女子的肩膀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脑袋。
两张一模一样的俏脸看向那些人，其中一张异常清冷，而另外一张却面露微笑。
“这是…她发生了异变，快跑！”
“异端，她成为了异端！”
“怎么会，我的女神怎么会变成异端？”
“正常人能有两个脑袋？她进入那片规则之中，被规则影响，身体发生了异变，现在的凌霜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你觉得她还是你的女神？”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她是我女神，我与异端势不两立！”
“她的实力本就强过我们，现在变成了异端，我们没人是她的对手，快走，将凌霜变成异端之事告诉神职殿和官方...”
众多职业者没有任何犹豫，迅速离去。
凌霜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些远去的身影。
那些高呼她是异端的人，其中甚至还有她的校友。
那张清冷的脸更冷了。
而面带微笑的那张脸却收起了笑容，变得异常失落。
“我...成为异端了吗？”凌霜喃喃自语。
在误入这里之后，她发现这里的规则能影响人的心境，将内心深处深藏的那一面具现出来。
所以，她很清楚刚才那些人看到的都是幻觉。
她那新生的脑袋，那张微笑的面孔，只是她在内心深处深藏的一面。
凌霜，面若冰霜，这是她给自己取的名字。
自从自己小时候被继父做了那种事，而亲生母亲却将怒气发泄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离开了那个家，并给自己取名为‘凌霜’。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内心并不是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冰冷、孤傲。
她也想要交很多朋友，也想要对每个人示以微笑，告诉他们，其实...我很好相处的。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将内心深处的真实面貌显露，却是在这里。
而这，也让她成为了众人口中的异端。
“我并没有变成异端。”
凌霜咬了咬牙，她打算回到学校，将这一切如实告诉周围的人。
但她刚从异域中走出，数十名身穿黑袍的人就将她围住。
那些黑袍人身上纹着金龙。
“神职殿？”凌霜脸上露出希望的神色，“我是白虎大学凌霜。”
“神职殿大人，就是她，我们亲眼看见她被那里的规则影响，长出了第二个脑袋，此刻她看起来很正常，但谁都不知道她有没有改变自身形态的能力，千万不能放她离开啊。”
后方，有人惊呼开口。
“是啊，如果她已经变成了异端，让她回到学校，我们就要死！”一名女子高喊道，“我也是白虎大学的学生，我可以作证凌霜已经变成了异端。”
凌霜望着那名高喊的女子，内心如坠冰窟。
那是她在学校唯一称得上朋友的人。
为首黑袍人喝道：“拿下！”
霎那间，众多黑袍人向凌霜冲去。
剑芒呼啸而出。
凌霜身体遍布伤痕，从众多黑袍人的围剿下脱身，逃离之际，一剑向那些站在远处的职业者扫出。
那名女子站在最前方，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剑芒斩成两截，瞪大眼睛倒在地上。
看着向远处逃离的凌霜，为首黑袍人沉声喝道：“白虎大学凌霜，被异域中的规则侵蚀，成为异端，并击杀了数名职业者逃离，禀报总殿，将凌霜列为神职殿A级通缉对象！”
“是！”
......
“终于抓住你了，啧啧。”一间昏暗的房间中，一名黑袍人看着凌霜，冷笑道，“39级剑圣，没想到，这两年时间你在神职殿的通缉之下，不仅能屡次逃脱，甚至还升了4级。”
“再让你逃几次，估计就很难抓住你了。”
凌霜浑身血迹，看着眼前的黑袍人，虚弱开口：“我...我不是异端，我是凌霜！”
“那重要吗？”黑袍人露出笑容。
闻言，凌霜惊恐地看着犹如恶魔一般的黑袍人，满脸不敢置信。
她深吸一口气道：“所以，神职殿并不在意我有没有变成异端，你们把我列为A级通缉对象，是有其他的目的？”
黑袍人微微点头：“聪明！”
这一刻，凌霜心如死灰。
最信任的朋友出卖了她。
而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心中的圣殿竟然也如此不堪。
她脸上露出一丝凄美的笑容，缓缓闭上了眼睛。
......
无尽的黑暗中。
大量黑色藤蔓状的物质凭空出现，一根根扎进楚凡的身体。
与此同时，楚凡的面孔也在不断发生着变化。
他时而变成蓄着络腮胡男子，时而变成三十多岁的青年，时而又变成清冷女子。
无数念头在楚凡的意识中犹如走马观花般掠过。
而在他的意识中，他也仿佛成为了那些人，度过了他们所经历的一幕幕。
不同的情绪出现在楚凡心中。
有惊恐，有狂妄，有对离别的恋恋不舍，也有对这个世界的绝望。
他似乎渡过了漫长的岁月，经历了一个个不同的人生。
渐渐，楚凡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他有时觉得自己就是那名络腮胡大汉，感受到他疯狂时的心情，又感受到他临死前的恐惧。
有时觉得自己就是那名青年，看到心爱的女人在面对离别时的悲痛，看到床上躺着的可爱女儿，他只感觉自己的心好似被千刀万剐一般，那时，他比任何人都更悲痛。
他又似乎成为了凌霜，在看到自己最信任的朋友高呼‘她是异端’时，他心中只剩下绝望。
他在神职殿的通缉之下不断逃脱，但最终还是被抓住。
他心中还剩下一丝希望，但当黑袍人说出那句话时，他便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心中的圣殿，原来比恶魔还可怕。
无尽的绝望！
楚凡心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他看到自己被那名黑袍人交给了另一名黑袍人，随后，被带到了屡次出现在他记忆中的熟悉的地方。
高大的祭坛。
铜棺和石雕。
他的面孔开始从脸上剥离，那一刻，楚凡反而露出了笑容，那是一种解脱的笑容。
......
不同的人生，不同的经历，不同的情绪，让楚凡脸上的新面孔逐渐凝固。
他的身躯也安稳了下来，不再挣扎。
“楚凡，快醒醒，渊喉之面在侵蚀你的心智，快醒醒啊。”
“楚凡，还不醒来？”
“接受它吧，成为这件禁忌之器的容器，或许也是一个好的归宿。”
“楚凡，很高兴能和你有这段经历，我是元屠，修罗族狂王座下最强者，也是你的守护者，以后，我们或许永远不会相见了。”
“......”
楚凡脑海中不断传来微弱的声音，直到最后，那道声音再也没有出现。
根根黑色藤蔓缓缓从他身体中缩回，融入黑暗。
孤寂冰冷的黑暗中，只剩下他静静地躺在那里。
不知过去了多久。
砰——
砰砰——
砰砰砰——
躺在黑暗中的身影忽然剧烈颤动起来。
而他脸上的那副新面孔也露出惊恐的神色。
下一刻，楚凡的本来面貌出现，将那副新面孔镇压，但很快，那副新面孔又再度出现，取代楚凡成为那具身体的主人。
“呼~”
新面孔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重重吐出一口气道：“一段段不同的人生，就想侵蚀我的心智，让我忘记是我，从而成为一个新的生命体吗？”
“呵呵，这就是渊喉之面的手段？”
话落间，新面孔额头上的血肉迅速蠕动起来。
一缕猩红的微弱光芒在黑暗中浮现。
“仅凭这种手段，还无法侵蚀我的心智，反而...”
随着他话语的吐出，那副新面孔迅速消失，楚凡的本来面目出现，这一次，牢牢占据了主动。
“反而让我的精神力出现了暴涨。”楚凡嘴角掀起一抹弧度，笑道。
“天眼，开！”
那束猩红光芒轰然大盛，将黑暗照耀得一片血红。
“元屠！”楚凡笑着喊道。
“楚凡，你...”意识中传来元屠清晰的声音，“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哈哈哈。”
元屠似乎因为过于激动，声音中甚至带着哽咽。
“我说过，会帮助修罗族渡过这场劫难，让修罗族重回世间。”楚凡笑道，“怎么可能死在这里？”
闻言，元屠陡然怔住。
这还是他第一次从楚凡的口中听到这种坚定的承诺。
“谢谢。”
“你…渡过了无惧劫？”元屠收起思绪，忽然问道。
“无数不同人生，便是一个个人生劫难，而我经历了如此多的人生，面对过无数绝望、悲伤和恐惧，已经称得上无惧！”楚凡开口，“不止如此，我想，我也渡过了破妄劫！”
元屠似乎想到了什么，激动开口：“不错，那一个个不同的人生对你来说就是虚妄，你从那些人生中走出，找回了自己，这便是破除虚妄啊。”
“楚凡，哈哈，现在前三劫只剩下最后一劫。”
“与自身的真正劫难战斗，故称其为‘战劫’。”
楚凡将手按向上方，触碰到一片冰冷，随后猛然向上推开。
“那就战！”
他从铜棺中迅速起身，无数黑色触手在周围舞动。
楚凡近距离望着那张诡异巨脸，没有一丝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