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国华站在女儿堆满教辅资料的书桌前，望着墙上密密麻麻的学习计划表，心中泛起复杂的感慨。作为一名师范学院毕业生，摸爬滚打多年的过来人，他比谁都清楚，女儿每天背诵的文言文典故、推导的数学模型、记忆的化学方程式，在未来实际生活中，恐怕90%都难以派上用场。但即便如此，孩子依然要每天披星戴月，在题海中拼命奋战——这一切，归根结底是为了跨越人生中两道关键门槛：中考与高考。
夜深人静时，孙国华常与妻子江雪聊起这个话题。\"为什么非得搞高考？\"妻子有时会这样问。他总会认真解释：高考就像一道无形的分水岭，用统一的标尺丈量万千学子的知识储备与学习能力，完成人才的初步筛选。在当前的社会环境下，对于普通家庭的孩子而言，这几乎是通向高等学府的唯一通道，也是最公平的上升阶梯。
诚然，现行高考制度并非尽善尽美。标准化的考试形式，难以完全展现学生的创新能力与个性化特质，过重的应试压力，也让不少孩子失去了探索知识的乐趣。但孙国华明白，相较于西方国家普遍采用的申请制或推荐制，高考最大的优势在于\"不看背景，只凭分数\"。
申请制下，推荐信、家庭背景、社会实践经历等因素往往会影响录取结果；推荐制更是容易滋生人情往来与资源倾斜。而高考的存在，让寒门学子得以凭借一支笔、一盏灯，在考场上与条件优渥的同龄人站在同一起跑线，用实打实的成绩敲开大学之门。
看着女儿伏案学习的背影，孙国华总会想起自己的求学时光。当年正是凭借高考，他才得以走出松江省，考入师范院校，改变了整个家庭的命运。如今，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女儿能理解：这场看似严苛的考试，承载着无数普通家庭对未来的殷切期盼，更是社会为底层群体保留的一扇希望之窗。
不过，妻子江雪还是不认同老公的想法，她觉得女儿还是要站的更高一些，看得更远一些。如今，在国内，就是月月高考179分，也能够上一所好大学，比如某戏剧学院……
但是，自己身为一名高校工作人员，丈夫又是领导干部，去和那些寒门学子争抢宝贵的名额，有点儿太不要脸了，她还真干不出来。
孙国华好像一眼就看透了她心思一般，笑着说:“宝贝，你就是惦记着让月月早点儿出国读书，而后再上一所美国的名校。”
江雪两眼一眯，紧了紧鼻子，笑道:“那你不希望我们的女儿能够上哈佛耶鲁斯坦福啊？”
一说到这里孙国华脑海里闪现出来一个人——蒋舒婷，年纪轻轻，德才兼备一个女子。名校背景，才女，聪明，这些光环加持，让她在同龄人中过早的就站在了一个特别的高度。
“中国金融控股（美国）有限公司”总经理，如果从国内央企的角度分析，她的行政级别可是妥妥的副厅局级干部，也可以是正厅局级，当初党组任命文件按照孙国华指示写的是:试用期一年，一年后自动转正，为正局级待遇。
这也是孙国华一直以来的习惯，对自己人，他一般下手都比较“狠”，能提副处绝不安排正科，能够进半格，就别瞻前顾后，拖等靠。他向来如此，对待这种人敢于拍板，敢于担责，一句话:“如果出了问题，我来负责……”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但是，自从到了山河省，也就是升任正部级以后，他再也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一次也没有过。
包括调于生林，包括调张永军，他都是先和一把手刘振川提前打好招呼，又通过徐向东运作，完完全全经得起任何质疑，一切都是为了工作，没有人反对。
到了山河省，他不再像在北江省那样，一有时间就往“下面”跑，只要是发现人才发现好干部，想尽办法也要把他提拔起来，至少也要人尽其用，把他安排到适合他的位置上去。
省委大楼七层的会议室里，全省经济工作会议预备会上，投影屏幕上跳动着季度经济数据。孙国华端起青瓷茶杯，滚烫的龙井在杯中漾开涟漪，倒映着肖朝坤清瘦的侧脸——对方正微笑着点评工业增加值曲线，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却像精准的手术刀，精准划开数据间的缝隙。
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次省委副书记越界指导政府工作。孙国华记得很清楚，肖朝坤初来乍到那天，在省委大院银杏树下，握着他的手笑得眼尾起皱：\"孙省长是经济战线的老行家，以后可得多向您请教。\"彼时晨雾未散，这话听着真诚，如今回想却满是绵里藏针。
有几位副省长跟这位省委副书记走的很近。分管交通的赵德海开始频繁出入省委副书记办公室；抓文旅的周丽萍在公开场合引用肖朝坤的\"文化振兴\"理论，连措辞都带着对方特有的文气。最让孙国华警惕的是常务副省长陈启文，上周在经济形势分析会上，竟顺着肖朝坤的提议调整了财政预算方向。
\"孙省长，您看这份开发区规划......\"肖朝坤突然递来文件，指节敲在图纸上某块标注\"省级重点\"的区域，\"我觉得这里可以引入数字经济产业园，和隔壁市形成产业联动。\"会议室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
他快速扫过方案，表面看是促进区域协同，实则会架空省政府的产业审批权。今年是一个暖冬，窗外的雨打在玻璃幕墙上，像无数细密的鼓点。他抬眼望向肖朝坤，对方依然保持着温和的笑意，镜片后的眼睛却像深潭，倒映着天花板惨白的灯光。
深夜的办公室里，孙国华站在窗前，他想起上次月常委会上，省委书记刘振川意味深长的发言：\"领导班子要像齿轮咬合，既要分工明确，也要相互配合。\"当时肖朝坤带头鼓掌，掌声清脆得如同瓷器相击。
孙国华掐灭烟头，看着烟灰缸里歪斜的烟蒂。他知道，在这个权力棋盘上，自己必须谨慎落子。窗外的城市灯火璀璨，却照不亮省委大院里那些深锁的门后，正在发酵的暗涌。平衡的天平已经倾斜，而他必须在崩塌前，找到属于自己的支点。
一把手，希望平衡各方力量，势均力敌，他不能容忍一支独大。
这个时期，政府常务副职再直接升任政府正职的情况已经极少了！而且在党委常委会的排名也是越来越靠后了，从原先的第四第五位滑到后面了。
也就是说，常务副县长、常务副市长直接升任县长、市长已经不常见了。多是党委副书记才会升任县长、市长、省长。
比如，在山河省最有希望接任他孙国华省长一职的就是省委副书记肖朝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