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宁接过信一看,是边区送过来的,让他们核实一下一个叫张鹤鸣的人的身份。
确定他是不是太原人,是不是有一个叫张鹇鸣的弟弟,而且是在太原城里修车的。
现在有特殊任务,需要他协助,让他到阜平报到。
付宁看完了信,又看了看炕上的张老西儿,“老西儿就叫张鹤鸣?”
他们一直叫“老西儿”,早就忘了这人的大名是什么了。
祝心华点了点头,他心里窝火,本来张君在的时候,他们两个配合得很默契,这样的事根本用不着他过问。
现在换了倪墨,三天两头儿的找事儿,他几乎把党代表的工作都干了一半儿,还是出了这样的纰漏。
“找老西儿干什么,知道吗?”
祝心华凑过来说:“老曾拿回来的信,他说是想让老西儿去他弟弟那儿取个什么东西,别人搭不上线,结果……”
倪墨涨红了脸,刚一开口,“我去……”
付宁一巴掌就糊他后脑勺上了,“小声儿点!你想喊得蔚县的鬼子都知道?”
“以后这种事儿能不能避着他点儿?”
祝心华非常遗憾的摇了摇头,这是党代表,根本绕不过去。
老曾在一边儿还煽风点火,小声儿磨叨,“听说是挺重要的东西,他弟弟那里被盯得紧,太原的地下组织试了好几次,都拿不着,才想到找他亲戚的。”
阜平是怎么知道老西儿在拾福峪的?付宁着实是有点儿好奇。
祝心华告诉他,当初张君在的时候,因为他们这个地方的特殊性,把拾福峪所有人的基本情况都登记造册了,并且都送阜平备案了。
所以这回需要找人的时候,人家一翻就翻着了。
倪墨不死心的过来又说了一句,“我去!我替老西儿去!”
老曾在他背后“哼”了一声,“你会说太原话吗?”
太原话?
付宁眼睛一转,“我倒是能说两句。”
当初老西儿刚来的时候,付宁闲的没事儿跟他蹲在地头儿上,学过一阵子太原话。
说得不好,就有几句像样的,但是也能顶一阵子。
“我去趟阜平,看看情况,如果可以的话我去。”
他这话一出来,用不着在场的人劝阻,躺在炕上的张老西儿噌的一下把眼睛睁开了。
“我没事儿,我去吧!就是想吓唬吓唬那个二不愣!”
付宁看着他半天没说话,招手把李遇晴叫进来了,“你给看看,他到底伤得怎么样?”
李遇晴还是那副谨慎的样子,把包袱放在炕边儿上,伸手按了按老西儿的腿,又问他头晕不晕,能不能看清楚东西。
李玉宁还是站在门边儿上,眼睛扫了扫屋里的人,目光在倪墨身上顿了一下,然后又垂下眼皮,依旧是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看着李遇晴做检查,祝心华在一边儿说:“他小腿骨裂了,脚踝也伤了,但是这家伙一直装昏迷,我不知道他脑子有没有毛病!”
这就有点儿一语双关了,老西儿的脸也红了,这么大岁数跟个二十多岁的后生较真儿,还装病,说出来确实不是那么回事儿。
但这个小子,他太气人了!
什么叫冥顽不灵?!
什么叫封建地主吸血人民群众啊?!
他在太原修车的时候家里也没有地啊!
他倒是想收租子呢?谁给他啊?!
他这儿不说话,李遇晴也检查完了,跟付宁说,这大爷的伤情跟祝心华说的一样,脑袋倒是没什么伤,但一时半会儿是动不了地方了。
付宁俩手一摊,还是我去吧。
就您这腿脚,不能抬着去太原吧,有点儿事儿跑都跑不了。
“爹,大爷,我去吧!我二叔也认识我的。”
说话的是张老西儿的大儿子,今年刚满十七,平时也没什么话,就跟着他爹学学手艺,跟着大家在地里忙活。
“诶,对!让我们大小子去吧!他小时候跟他叔叔可亲了,本来就是想让他跟着学修汽车的,这回让他去吧。”
看着张老西儿那着急的样子,付宁挠了挠脑袋,这他说了也不算呢。
“我带他去阜平吧,看看后头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他给阜平发了电报,没说老西儿的事情,只说自己要带四个年轻人去阜平。
很快就收到了回电:可。
倪墨自打他回来就一步不离的跟着,自然也看见了电报,“四个?谁?”
付宁拿眼睛一划拉。
张鹿春,就是张老西儿的大儿子。
李遇晴和李玉宁。
还有你。
倪墨用手指了指自己,然后一脸沉重的低下了头,“我知道,我犯了错误,我愿意接受组织的一切处理,您稍微等一等,我把工作跟祝队长交接一下。”
看着他那一脸要哭不哭的样子,付宁照着他脑瓜顶儿就是一巴掌。
“想什么呢?!你承认错误是肯定的,带你去阜平,一是让你把事情说清楚,再有就是让你看看,正常的人是怎么工作的,你好好儿学学,别天天让我们收拾烂摊子!”
付宁看着他心想,就这个倪墨,搁到哪儿都容易出事儿,还不如自己该落着,拾福峪的情况简单,自己现在还压得住他。
希望他赶紧成熟起来吧。
就这么着,付宁家都没回,带着四个年轻人又马不停蹄的去了阜平。
到了根据地的核心区,人们的精神面貌是完全不一样的,到处都透着一股活力。
遇晴和玉宁觉得眼睛都不够使了,一路上到处踅摸,嘴里还问个不停。
这回不用付宁解答了,倪墨就帮他说了。
挺好,也不是一无是处。
到了边区政府的驻地,有人把李遇晴和李玉宁接走了,倪墨也跟着人去解释前因后果了。
付宁带着张鹿春在敌工部听这里的同志介绍情况。
张老西儿的弟弟叫张鹇鸣,是太原城里有名儿的能修理汽车的工匠。
太原沦陷的时候,他没跑出来,被日本人扣下了,接着给他们修汽车。
晋察冀边区在太原的地下组织跟他一直有联系,前两天他发出信号,说是有紧急情报。
但是小鬼子突然加强了太原城里的治安管理力度,生面孔都严加盘查,修车铺那边更是被切断了联系。
情报送不出来了,几个情报站轮着试,都没有找到机会。
有老同志提出,能不能试一试让他们家亲戚上门,正好儿快过年了,就说是拜年,试一试能不能把情报弄出来。
这么的才在拾福峪的名册里翻到了张鹤鸣的名字,结果还出了这种变故。
听着这个情况介绍,付宁看了看张鹿春,又琢磨了一阵。
“这事儿吧,我有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