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这么想，但这个答案无从寻找，以星河如同一个游魂，跟着戚长洲和梁绍一起吃了顿午饭，又看着梁绍为戚长洲去超市扫荡了一圈居家用品，美其名曰：改善自己将来光临的陋室。
戚长洲知道自己劝了也没用，也就随他去了。
晚上，梁绍就着超市里买回来的卤味吃了一顿，临走时戚长洲说要送他被他推了回去。
“行了，再送你那小电驴该没电了。你还是好好想想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吧，反正我是说不动你了。”
昏暗的走廊里，唯有戚长洲那间房子里透出来一缕光，落在梁绍身上。
跑了一天，他那身衣服上早就沾了灰，倒是和这里的气氛融合上了。
他朝着戚长洲挥了挥手，打开手机电筒，很快消失在楼梯口。
戚长洲目送他离开，垂眸看着添进家里的碗筷和床垫，笑着摇了摇头。
他关上门，花了半小时收拾他的小家，洗完澡后坐到了桌前，打开了这个房子里最贵重的东西——电脑。
以星河站在他身边，看着他熟练操作着，点进了某购物App的商家后台，商家的名字叫“话疗小店”，只有一款上架商品。
商品名称叫：全方位树洞话疗服务，底价10元。
线上话疗10元\/小时。
线下话疗及情绪缓解服务10元\/30分钟，车费由单主报销。
线下跟进治疗，以次计费。
简单的商品介绍直观明了，浏览量过千，但售出0次。
戚长洲刷新着界面，鼠标光标从数字0上划过，支着下巴若有所思。
他想得入神，没注意他湿着的头发，眼下正滴滴答答地淌着水，打湿了他整片肩膀。
要不是正值夏天，这样很可能会引发感冒。
以星河很想出声提醒他，或者干脆帮他擦，可是他伸手只会穿过戚长洲，他只是一个过去的旁观者。
“有了！”
电脑发出一声消息通知的提示音，戚长洲立马点开了小红点。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
他飞快打出一行字，查看了这笔订单信息。
是最保守的一个线上话疗订单。
单主在他的消息发出去之后过了一会儿又发来了退款申请。
戚长洲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客人跑掉，于是马上打字挽留。
【请问您是有什么顾虑吗？可以跟我说说吗？我的服务很好的，线下的客人都给五星好评呢。】
【您可以试一试，不满意的话，我给您包退。】
他紧紧盯着屏幕，点着桌子焦急等待着。
不多时，那位单主取消了退款申请，只发了消息过来。
【能打电话吗？】
【我给你好评，你不要录音。】
这个要求……有点奇怪，毕竟没有文字记录，又没有语音记录，要是碰上投诉，很难维权。
戚长洲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思索片刻后，他还是答应下来，照着下单的号码给对方拨去了电话。
“您好，请问您希望我怎样称呼您呢？”
电话接通后，戚长洲的声音一缓再缓，亲和力简直要溢出屏幕。
另一边的人沉默了很久，最后给出回答，“朵朵。”
“好的朵朵，我叫小洲，很高兴能和您聊天，注意到您的声音有些哽咽，是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他像是一个感情充沛尽职尽责的专属AI，洞悉着对方最细微的情绪变化，并以此为话题展开他们的聊天。
两个小时后，以星河得知了这位通话者的基础信息。
单主名叫林朵朵，女，19岁，从小身体不好，她的家人很忙，她和叔叔婶婶生活在一起。
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受，婶婶经常言语辱骂她，还纵容自家的孩子进她的房间，拿走她的私人物品。
在这个家里，她没有一点隐私，可她和父母说的时候，叔叔婶婶总是说她在撒谎，那些捣乱的弟弟妹妹也说她撒谎。
父母逐渐不相信她，而她因为复读高三的原因，身边也没有一个朋友。
学业和家庭的压力像两座大山，压垮了她的脊梁。
在一开始的交谈中，林朵朵还怯生生的，不怎么说话，在戚长洲的引导下，她开始诉说，哭泣，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宣泄出来。
等她被戚长洲安抚，收拾好情绪之后，已经超出了下单的规定时间。
“对不起……我一说就……耽误你的时间了。我再多下几单，麻烦你了。”
林朵朵声音沙哑地道歉，很快又连续下了四五单。
“这些都是小事，只要你觉得和我聊天能让你放松，那就足够了。”
“如果你想的话，欢迎随时找我，我会倾听你想说的任何事，我也希望能成为你的朋友，为你提供帮助。”
戚长洲的话温柔体贴，贴合他本就微沉的声线极容易让人下意识地相信。
林朵朵终于笑了一声，“好的，谢谢你，小洲。今天已经很晚了，我要睡了，晚安。”
“晚安，祝你好梦。”戚长洲落下最后几个字，等待对方先挂机。
电话结束之后，他也没急着去洗漱，反而是找出了一本笔记本，将林朵朵的一些情况写在了上面。
笔记本是A5大小的线圈本，厚厚的一叠，却并不是新的，而是页角都泛黄的旧本子。
在林朵朵那一页之前，还有着许多这样的记录，它们有不同的标签分隔，有的页数多，有的页数少。
可以确定的是，这些记录都是戚长洲用疗愈力帮助人治愈心理和情绪问题的案例。
要写出这厚厚的一叠记录，靠的是日积月累，最大的可能性是——戚长洲从出来没多久，就开始做这件事了。
如今，他累积了不少经验，便将其发展到线上。利用网络，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戚长洲……从离开城堡前，你应该就计划要这么做了吧？
以星河静静看着伏案认真书写的青涩面孔，又一次感受到，他的爱人是真实存在于世界的阳光。
不论他的外在的表象如何，他的心里其实都住着一团火，不仅温暖了他，还照耀过许许多多困于风雪的人。
可越是这样的人，共情力越强，就越容易被他人的情绪影响。
这也就证明，疗愈与感知其实是相辅相成却又相悖而行的两条道路。
他记得，之前教授戚长洲异能知识的教师说过，他更适合侧重感知……那么为什么最后却变成了侧重疗愈？
是因为戚长洲本身的选择，还是这个林朵朵成为了影响他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