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对着光影，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波澜：“所以，一旦取走本源，我们必须在树根彻底枯萎前离开。”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
“不过，等真正拿到大世界的本源，再融合轮回至高核心之后，有轮回权柄的庇护，咱们全身而退应该不成问题。”
楚牧故作迟疑：“现在轮回权柄，是不是还没有和我的灵魂绑定？”
“是。”光影简短回应。
“如果我现在就要炼化权柄，有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
话音落下。
空间陷入短暂的沉寂。
楚牧等了一会儿，见身旁的身影迟迟不语，不由诧异地转过头望去。
人形光影只是呆呆地望着远方，像是自言自语般低语：“您说......为什么几乎所有的有智的生灵，都如此渴望力量？”
“哪怕是大世界的天道都为此趋之若鹜。”
“乃至于赌上自己的一切。”
楚牧眉头微动，背在身后的手掌无声泛起涟漪，一股难以察觉的波动悄然散出。
“您.......也不知道吗？”人形光影转过头来。
楚牧眼眸微眯，声音沉静：“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希望您能先回答我这个问题。”，话音微顿，光影的声音继续道：“如果您不愿意告诉我，我将拒绝回答接下来您所有的询问。”
言罢，祂将脖颈高高扬起摆出一副有天道契约在，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楚牧凝视着那道故作姿态的光影，眼底泛起一丝冷冽。
“我很好奇，你问这个有什么意义？”
人形光影微微低下头，失神般地反问：“那您呢？”
“您觉得……这有意义吗？”
楚牧沉默片刻，声音平静而笃定：“有。”
“那不就得了。”，祂低笑两声：“您都觉得有意义为什么不愿意回答我？”
“我可是回答了您很多的问题啊，大人？”，最后两个字很重。
楚牧望着面前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光影，迟疑片刻后犹如被说动了似的，淡淡道。
“为了活下去，也为了拥有选择的权利。”
“仅此而已？”光影的眸中光芒流转。
“仅此而已。”
“那我明白了！”，人形光影忽然低低地笑了出来，“几乎所有生灵都会追寻力量。”
“不论是为了什么都没有错。”
“正如你刚开始进来的时候，我会在本能的驱使下想要杀了你得到轮回权柄一样。”
“我......没有错。”
话音未落，祂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青年，压低声音道：“你.......也没有错。”
这些话语传来，楚牧在略感意外的同时，心头也不由得稍稍一松，看来之前刻意的诱惑有了成效。
这家伙还是没能按捺的住。
在弄清来龙去脉发现有生机还有极其强烈的诱惑下，终究是打算动手了。
只是不知道，祂究竟倚仗着什么，会选择在这会儿撕破脸皮。
这种未知的往往是最恐怖的。
经历过大风大浪，楚牧并没有感到任何恐惧，仅是继续演戏。
声音变得冷，表面凝起一层寒霜般的杀意：“你这话什么意思？”
“如果分不清主次，我不介意让你清醒一下。”
“还是说.......你觉得，仗着天道权柄护身，我就不敢动你？”
“动我？”人形光影反问一句，忽然嗤笑出声，像是彻底卸下了伪装。
祂双手摊开，缓缓向后退去。
笑声起初低微，随后却逐渐放大，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大人，您可还记得........我之前曾说过的一些话？”
楚牧心念电转，佯作谨慎地后退一步。
光影的声音再度响起：
“方才听您所言，轮回祂老人家......想必也跟您提过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那条龙的事吧？”
楚牧强作镇定，眼睛不经意露出一丝被察觉到的担忧：“你想说什么？”
这副神态，让人形光影脸上的笑意更深。
“大人........呵，屈尊叫了你这么久，竟也叫得习惯了。”
“一个盗窃者.......哼，还真把自己当成气运圣龙了。”
“我承认，你确实智谋深远。”
“但你可知，有些东西，从出生起就注定了三六九等。”
“我乃应轮回至高记忆而生，单论根脚，气运圣龙也难与我相提并论。”
祂越说越是兴起，仿佛要将此前所有卑躬屈膝一并倾泻。
抬手指向楚牧，语带讥诮：“更何况是你这个.......”
“盗窃者。”，声音抑扬顿挫，在空旷的世界中回荡。
楚牧眼眸微眯，指节捏得咔嚓作响，俨然一副暴怒却又因忌惮天道权柄而强忍不发的模样。
人形光影嘴角扬起，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
笑声里浸满了掌控全局的嘲弄。
“都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轮回祂老人家，果真料事如神。”
光影的声音带着一种悠然的韵律，仿佛在品味着早已注定的胜利。
“越是自诩聪明的人，往往越容易在看似不起眼的细节上......栽进自己的自负里。”
“从你不把我看在眼里的那一刻，你就已经输了。”
光影微微前倾，睨了一眼楚牧紧握的拳头。
周身流转的光芒似乎都带上了讽刺的意味。
“动手？”
“你若敢动一下，天道权柄的反噬顷刻即至。”
“到那时.........”
祂刻意顿了顿，语气变得轻慢。
“我甚至无需亲自做什么，你在此地经营的一切，你费尽心机夺取的这具躯壳，都会自然而然地......归于我手。”
“身为轮回记忆而生的我，代表了祂老人家的宿慧。”
“我成长的，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快.......”
楚牧眉头拧紧，不是因为祂这些话。
这些话都没怎么在意，他主要是在等人形光影出手。
一旦祂出手，天道誓言带来的限制顷刻间就会瓦解。
到那时就能快速解决掉祂，去布局后面的事情。
主要他想知道的大都了解清楚了。
“这是我的世界........”，这句话声音很轻。
如同在压制着内心的怒火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