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宗门的弟子们,似乎比你自己更清楚,什么叫做尊严,亏你还是宗门的代表——一宗之主。”
祂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刀子一样扎进凌震的心脏。
凌震抬头,嘴唇颤抖半天,强行拉出一个比哭还难看且谄媚的笑。
“神使大人......晚辈、晚辈......只是一时见你喜不自胜,被您的威严所........”
“嘘——”,颠倒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抵在唇边,眼中闪烁着残忍的愉悦。
“本座现在不想听狗叫,这会儿还不到你该表演的时候。”,这话是传音过去的。
凌震瞬间噤声,尝试着想要站起来,可他越想站身上那股无形的压力就越重。
导致最后每次站到一半都会跪下去。
钟离浩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快步走上前去。
“诶......哥!”,钟青儿满脸错愕的想要拉着,却拉了一个空。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大步走过去,伸手扶住凌震的肩膀,低声道:\"宗主,我扶您起来。\"
凌震浑身一颤,抬头看向钟离浩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钟离浩!你好大的胆子!\"雷凡踏前一步,声音尖锐得几乎破音。
\"神使大人金口玉言方才说过——'膝盖是用来站的,不是用来跪的'!你这般作态,是在质疑神使大人的教诲吗?!\"
他故意将\"神使大人\"四个字咬得极重,边说边用余光偷瞥空中尚未完全消散的光晕,生怕自己的表现不够积极。
见无人制止,他声音愈发高亢:
\"宗主自己跪久了站不起来也就罢了,你竟然还敢当着神使的面违逆圣谕?莫非你们二人,骨子里都是这般奴颜婢膝的下贱胚子?!\"
“凡儿,住口!”,雷万钧怒吼出声。
雷凡被这一道吼声吓得差点儿坐在地上,还是慌忙攥紧了拳才勉强站稳,脑袋却埋得更低,几乎要抵到胸口。
“本来......本来就是。”,他嗫嚅着,声音压得像蚊蚋振翅,却让周遭人都听见。
“刚才若不是宗主.......咱们宗门何至于在神使面前丢人现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药灵宗骨头软,不敢反攻魔族呢!”
周围本来不甚在意的听了这句话,拳头都捏紧了几分,看向凌震的目光怒意更甚。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雷万钧嘴角微扬,雷凡所做的一切都是他指使。
神使说不允许人跪。
不知道签订奴仆契约算不算跪,如果算的话,那是不是等这件事了,可以借机提出来,让神使出面解除奴仆契约。
到时候.........
他抬起头有意无意的打量着钟青儿和钟离浩两人,眸光中夹杂着冷冽的杀意。
而在悬崖边上.........
钟离浩没有理会雷凡的叫嚣,而是抬头恭敬的朝着颠倒行礼,声音沉稳:\"神使大人,宗主他......\"
\"哦?\"颠倒饶有兴趣地挑眉,\"这位小友似乎有话要说?\"
钟离浩深吸一口气:\"宗主多年来为宗门殚精竭虑,今日或许是见到神使太过激动,一时失态所致。”
“还望神使大人见谅......\"
“您若是觉得不对,晚辈可以保证,宗主哪怕今日状态不对,但面对魔族还是能够拼杀到最后一刻。”
“我愿意用项上人头担保!”
此话一出,场面瞬间变得安静,所有人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颠倒的变化。
生怕祂会突然发怒,就连凌羽裳都不例外。
就在氛围愈发压抑,白云准备出来打圆场,想办法救下钟离浩和凌震的时候。
颠倒突然纵声长笑,笑声朗朗如清泉击石,听不出半分上位者的威压,反倒裹着一股坦荡的暖意,瞬间驱散了悬崖边凝滞的气氛。
\"有趣!当真是有趣!\"
祂缓步走向钟离浩,宽厚的手掌在他肩上重重一拍,力道不轻,却带着分明的赞许:\"好一个不卑不亢!\"
\"有骨气,更有担当,哈哈哈......\"
祂笑声愈发放朗,眼底的欣赏毫不掩饰,\"本神使就爱这等有血气擅包容的年轻人!\"
说罢,颠倒转过身,目光如炬扫过在场众人,方才的笑意敛去几分,语气却更添了几分沉凝的力量:
\"诸位都看清楚了?这,才是人族该有的气节!\"
\"只要没做那叛亲投敌加入魔族的丑事,只要心里还揣着守护人族的念头,纵有过失,又有什么不能原谅的?”
“正如这位小友所说,你们宗主多年来为宗门殚精竭虑,今日或许是见到本神使太过激动,一时失态所致。”
“在这里,吾也要为我刚才的行为道歉!”
“本神使活了如此之久,还没有一个年轻人看得通透,方才因为凌宗主片面的行为,从而盲目的给他在心里定了性。”,说着,颠倒转过身朝着凌震深深鞠了躬一躬。
“还望你别往心里去,我在这里向你道歉。”
钟离浩见状赶忙躲开,毕竟这个礼可不是给他的。
凌震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眼前向他躬身行礼的颠倒,只觉得森冷的寒意渗透五脏六腑。
这群恐怖的家伙,好会演!好会收买人心!
人族——真的还有救吗?
“宗主.......”,钟离浩小声提醒的话语传来。
这才让凌震回过神来,忙不迭以的躬身:“神使大人........您、您折煞晚辈了。”
颠倒佯装毫不在意上前两步,伸手将凌震扶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此举让后方众人眼神瞬间变得狂热和崇拜,悬崖边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山风拂过衣袂的猎猎声响。
下一秒就突然爆发出来。
\"神使大人胸怀天下,实乃我人族之福啊!\"
“老朽惭愧,竟在如此危急时刻还在埋怨自己的族人!”
药灵宗大长老第一个躬身,老泪纵横地高呼。
紧接着,一众长老全部躬身,异口同声:
\"神使如此宽厚,吾等惭愧!\"
众弟子紧随其后,“吾等惭愧!”
狂热、羞愧难当的声音一时间席卷整个药灵宗。
颠倒听着身后愈发高亢的呼喝声,目光淡淡扫过凌震,嘴角忽然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那笑容藏在狂热的喧嚣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玩味,又透着一丝洞彻全局的了然。
祂并未开口,只微微侧过脸,用唇形无声地吐出几个字。
“爬虫,好戏,开始了。”
这几个无声的字,落在凌震眼里,让他脊背发寒,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