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一个多月，赵成的生活平平淡淡。
厂里有人在传赵成要高升，甚至调走，各种风声不少，但他没有丝毫要往上提一提的迹象。
规矩就是规矩，小人物的命运要为大局让步，林易口中的双喜临门没那么快，毕竟升级需要涨工资，国家现在缺钱，特例的口子不能随便开。
但杨厂长听到这阵风声还是有些担忧。
他想要往上升，做好本职工作只是基础，更重要的是上边有位置，但最近的领导都是年富力强干劲十足，三五年之内恐怕没有机会。
三五年，变数太多了。
生产副厂长位高权重，能有个专心工作不掺和其他事的人很难，不然之前也不会让王副厂长这个半吊子管生产。
赵成要是这个时候走了，他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来接手。
但是阻人前程，不共戴天，一时间杨厂长也想不到好办法，只能在找合适人选的同时，打打感情牌。
“赵工，所有文件我都签字盖章了，你要是有高升的去处，千万别藏着！”杨厂长推门进来，笑呵呵对着赵成说道。
赵成茫然的抬起头，接过之后一张张翻看，都是证明文件，最上边是领导签字的事迹报告，如果是五六年前，凭这些就能换个升迁的机会。
“杨厂长，您是要赶我走啊？”赵成打趣道。
“我巴不得你留在这里，等过几年我调走你接班......”杨厂长摇了摇头，叹息道：“军工厂这个月旁敲侧击问我三次了，我总不能拦着你进步，再说你去了其他地方，照样也是我们轧钢厂培养出来的人才。”
赵成沉默了一会儿，把几份文件整理好，绕过桌子给杨厂长和自己倒了两杯茶。
“我在咱们厂待得最久，早就有感情了，要是上面调动我肯定服从安排，但我自己肯定不会急着走。”
短短几秒钟赵成想了很多。
谁不想进步？他又不是圣人，不争钱财也要争地位。但现在不是谋求进步的好时机，最近他已经出了不少风头，要是刚来不到一年就另谋高就，容易给人不安分的印象。
不怕贼偷也怕贼惦记，没有改变大局能力的时候，低调才是王道，赵成不想落人口实。
杨厂长点了点头，他也是观察了两周，确认赵成没有离开的想法才去跑这些文件。
“感情归感情，有好机会也是要考虑的，毕竟平台更大才更能发挥你的本事，我私下表个态，在这一点上厂里绝对支持你。”
“还是那句话，服从上级指示，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试探两次就够了，杨厂长彻底放下心，心想至少不会出现被李怀德抢跑的事情，当务之急是找个在赵成走后能顶位置的自己人。
送走杨厂长，赵成坐在位子上连连摇头。
厂里一亩三分地已经有了起风的苗头，前几天李怀德刚刚来感谢他之前几次帮忙，今天杨厂长直接把前途的大门给他打开。
“一知半解最可怕，但凡当年研究一下我都不至于这么小心......”赵成端起凉茶灌了一口，自嘲的笑了笑。
知道的事情不用怕，未知的事情不会怕，但这段历史他一共就学了不到半页纸，怕的要死。
......
......
下班回家，徐静安正好站在四合院门前，她不像赵成对院里人敬而远之，而且院里风气比几年前好很多，她更是不习惯绕远路从跨院后边的侧门进了。
赵成快走几步赶上自家媳妇，接过对方车把上的布袋子，往里瞅了一眼，笑道：“家里还有菜，你买萝卜干什么？”
徐静安摇头道：“不是买的，是同事送的，她家里开了块小菜地，我琢磨着咱们院也空着不少地方，要不要收拾一下？”
赵成思索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无奈道：“咱俩平常回来的就晚，忙起来更是把工厂当家，哪来的时间打理菜地？”
推着自行车走过垂花门，徐静安抬头看了眼擦黑的天空，无奈的摇了摇头。
院里大部分人家这时候都已经吃上饭，自己家却冷锅冷灶，只剩下饿着肚子的媒球照看院子，确实不适合种菜。
到了中院，秦淮茹刚好出来取衣服，见赵成两口子回来，立马换上最好的笑脸迎了上去。
“弟妹底子真好，天天上班这么辛苦，皮肤还这么白净。”
秦淮茹知道自己在赵成那里不受待见，上来先跟徐静安打招呼。
一个单身母亲养家，还能把贾家里里外外照顾好，徐静安对秦淮茹还是有几分尊敬的，不介意停下聊几句。
“天黑看不出来而已，你这刚回来就忙活家里，挺辛苦的。”
“都是为了孩子，辛苦点没什么。”秦淮茹瞥了赵成一眼，凑到徐静安身边，轻声道：“我这边有几个老方子挺灵的，这种事男人不方便开口，你可要上点心，有了孩子才算家。”
徐静安尴尬的笑了笑，指着贾家门口的棒梗道：“你儿子在门口等你呢，咱们回头再聊。”
秦淮茹顺着手指方向看去，只见棒梗站在门口，一脸死了爹的苦相，也没了继续聊天的心思。
目送赵成二人去了后院，秦淮茹板着脸道：“棒梗，不是说让你在家写作业吗，出来干什么？我还想让赵成教你点学问，话都没说出口就被你给搅和了，只能等下次......”
棒梗不说话，默默回到了桌前开始写功课，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墙上的黑白照片。
自从贾东旭死后，贾家受了不少罪，因为院里有赵成这个靠学习过上好日子的样本，院里人对学问的欲望更强，上学的开销也变大了，棒梗也被管着。
但仅仅是这些还不会让棒梗担心，他担心的是之前在院里听到的风言风语。
“自从死了男人，秦淮茹打扮的更勤快了，也不知给谁看......”院里的八卦大妈聊天吹牛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棒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女人打扮一下并不算大事，谁家还没有几件漂亮衣服，哪个女人没买过雪花膏？但是加上刚死了男人这个标签就成了八卦，哪怕这打扮连工厂的‘道德委员会’都挑不出毛病，也防不住几个大妈的嘴。
棒梗年纪尚小，遇事分不清真假对错，现在只想着把所有男人赶走，赵成作为院里最出挑的一个，最受防备，属于躺着也中枪。
......
......
回到跨越的赵成对秦淮茹最后的话有些好奇，吃饭的时候顺口问道：“秦淮茹刚才说了什么，你咋脸红了？”
“没什么......”
赵成兴致更浓，笑道：“就是因为有什么，所以才会说没什么，到底什么事？她想借钱？倒也不是不行，打个欠条就行。”
“不是借钱，她想给咱们送药，满意了吧！”徐静安白了一眼赵成，低头喝粥。
赵成先是一愣，然后偷偷往下一瞥，“我不需要，而且她可不是个善茬！你当心些，适当帮一下没关系，别被缠上。”
“知道，估计是有事想求你，先找我拉关系。”徐静安无奈的摇了摇头。
赵成也不在意，按照洋柿子的普遍规律，秦淮茹心狠手黑，易中海口蜜腹剑，贾张氏无脑撒泼，诸如此类。
但归根结底，院里都是些普通人，也都会变，能变成三观一致就做朋友，不能就远离，勾心斗角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