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医院小公园的长椅上,我用树枝画了一个圈,里面摆了七颗小石子,它们分别代表七个人:***、**、波吉亚、西克、威可多、维克多利还有最后的无名之辈!
此无名之辈非彼无名之辈,不过是没有办法知道人家的名字罢了。
论资排辈,连环杀人,***是第一个被杀的,然后是他的三个儿女,如果杀人事件刚发生,嫌疑人难免会落到顺位的继承人身上,因为他最有动机,而且事实上,**(想让维克多利杀死自己的父亲)、波吉亚和西克也确实是这样以为的,认为是自己拿出条件和维克多利做了交易,后者才会派人杀掉自己要除掉的目标。
但如果将时间轴后移,俯视整个连环杀人事件,显而易见,这是凶手早就设计好的,这正是无名之辈最可怕的地方。
如果维克多利真的不是背后真凶,另有其人,那**、波吉亚和西克真是当了别人顺手牵羊的羊了,不仅被维克多利“白嫖”,而且到死都不知道真相是什么。
症结在于那位无名之辈为何要顺水推舟,连环杀人?
如今看来最大的受益者不过是维克多利,但维克多利昨天又告诉我,他对杀人事件一无所知,这个逻辑又成了死结。
除非……维克多利还不是那个受益最大者,他也是跟着沾了光!
这一系列杀人事件背后,究竟存在一只多大的黑手?如果维克多利都对此一无所知或者毫无瓜葛,那还有可能是谁有如此巨大的能量?
想到这儿,我的头直接方了,真的,太阳都照出影子来了,方方正正的!
我眉头紧皱,毫无头绪,天空中飞来一只鸟,慢慢悠悠落在公园的树枝上,然后快乐地唱起了歌: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
唉,我要是那只鸟就好了,想怎样就怎样,谁能奈何得了我!
话音未落,那只鸟边突然从树上跌落下来,掉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嗯?
什么情况?
我连忙走过去,低头一看,大爷的,死了?
这……这是自己想不开啊?还是寿终正寝啊?
不能是被我连累了吧?可我刚才也没说啥啊!
还没等我发慈悲之心,鸟儿的尸体就被一只野猫给叼走了!
我的老天爷,你真行,服了,看谁不顺眼就让谁走!
我正打算继续感怀伤事一把,突然传来洛丽塔婶婶的声音,她身边还多了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的遗孀。
哎呀,不好,我得赶紧躲起来,这个为钱嫁给***的女人如今已是人财两空,恐怕她早已知晓我正在调查***家族连环被杀一事,要是被她碰到,她能轻易放过我?
眼看着洛丽塔婶婶和那个女人越来越近,我脑袋左右一晃,哎,正好有一簇灌木丛。
这都快中午了,这个女人应该是要离开医院,在灌木丛和洛丽塔婶婶之间有一个小的十字路口,向左一拐便是门口的方向。
但她俩如果继续往前走,我肯定得暴露,当然,这只是假设,那个女人是来找洛丽塔婶婶看病的,可不是来遛弯的。
嗯?等等!
看病?
我悄悄露出脑袋,那个瘦瘦的女人肚子果然像装了一个西瓜。
于是我做出如下的深思熟虑:西瓜大的有十多斤,小的也得四五斤,取平均值,七八斤左右,试问,一个女人一次性能吃下那么大的西瓜吗?
答案是不可能!
还有,如果存在这么个大西瓜,这个女人只可能是在家里吃的,因为医院根本没条件提供如此稀缺的水果,吃过西瓜的吃瓜群众都知道,一个西瓜吃下肚只要上两三次厕所,基本上就消化的差不多了,所以,这个假设不能成立!
因此,我断定,这个女人的肚子里应该是一个尚未出生的婴儿!
或者把“尚未出生”去掉!
也就是说……这个之前非要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的女人,如今决定把孩子留下来?
想到这儿,我顿生倾佩之情,不管是出于念旧情还是更大可能的从遗产中争取更多的抚养费用,总归算是***劫后余生的一种希望,就像一场大火过后,灰烬中居然残存有一颗嫩芽。
哎呀,这光辉形象,真是堪比烛光里的妈妈啊!
“凌凌发,你蹲在这儿干什么?”
嗯?
我一抬头,是洛丽塔婶婶,大爷的,我被发现了!
好尴尬!
我慢慢起身,左顾右盼,皮笑肉不笑地朝那个女人示以笑意:“啊……这不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嘛,我就出来吹吹风,观察观察大自然,看看小蜜蜂和小蚂蚁……你好,***夫人!”
我转移话题,将手伸到那女人面前。
***的遗孀看上去早已不计前嫌,看似走出了失去丈夫的悲苦之中,她含笑点点头,与我轻轻握了握手。
我以为她会多问我两句,可是并没有,当然,有可能是警局那边早就把目前的调查结果告诉她了。
我正想着如何逃离的时候,那女人转身和洛丽塔婶婶寒暄两句,朝我摆摆手,迈着沉重的步子,转身向门口走去。
“一个可怜的女人!”洛丽塔婶婶喃喃自语道。
我挽着洛丽塔婶婶的手:“她……不打算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了?”
“对,她说想替她的丈夫把孩子养大,如今***家族下场如此凄惨,也不会有人因为多一个孩子而担心少分一份遗产了,她是一个懂道理的女人,一直不愿因为自己挑起家族纷争。”
“哎,洛丽塔婶婶,此话有待商榷,当初可是***要修改遗嘱,打算将所有财产留给这个女人才导致的杀身之祸,你能说她没有耍点儿手段?不过是女人没有得逞而已,当然,她打算把孩子生下来的确值得竖个大拇指。”
“人家需要你竖大拇指?”洛丽塔婶婶瞥我一眼,“你不是一直暗中调查***家族的事情吗?现在进展的怎么样了?”
“很顺利!”
“真的?”
“真的,所有的嫌疑人都被顺利排除了!”
“唉,人有失手,马有失蹄,看来这次我们的大侦探也不行喽!”洛丽塔婶婶揶揄道。
“哎,我这属于蛰伏,就等一束光线照亮我,一飞冲天,对了,事到如今,这个女人不可能一无所得吧?”
洛丽塔婶婶摇摇头:“这是人家的隐私,人家不说我怎么好意思问,不过基金会起码得给她和孩子留一部分生活费和抚养费吧。”
“她现在住哪儿?”
“孤儿院。”
“孤儿院?没爹没妈的孩子住孤儿院,什么时候寡妇也能住孤儿院了?”
“要不说这个女人命苦,她从小就没了父母,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孤儿院就是她的家,里面有她的家人,尤其是那个女院长,是我们这里出名的好心人,现在也得有七十多岁了吧!”
“哦,如此说来,确实是命不好,本来想傍个大款,最后还落的这么个下场,唉,时也命也啊!”
“神神叨叨的,我看你快赶上那个老头子了!”
老头子?
我顺势而为道:“婶婶,你和张小飞打算什么时候举行婚礼?人家老头儿不容易,该给人家一个说法了,你看看一个黑帮老大,为了你退出帮派,现在成了医院的清洁工,天天打扫卫生,还乐此不疲,适可而止啊,我的婶婶,别到时候鸡飞蛋打,你哭都来不及!”
闻言,洛丽塔婶婶飞来就是一脚:“臭小子,要你来教训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下午奥里耶给我打来了电话,说明天***家族的基金会将召开发布会,公布遗产处理情况,今晚有个磋商会,问我要不要去。
“去不去有什么区别吗?不就是把该卖的都卖了,再把现有资金打包,一块儿注入到基金会管理的资金池嘛,九牛一毛留点儿给***的遗孀,剩下的陆陆续续捐出去,还会有什么插曲吗?”
奥里耶提醒我:“明天发布会一旦结束,有些事可就大局已定了。”
“比如说?”
“比如说遗产的继承与分配。”
“你这不废话嘛,这个遗产处理还有什么问号吗?难道你是***的私生子,你想捞一把?”
“你滚,我才是***的私生子呢!”
“我是想啊,可是我肤色不行啊!”
“我再问你一遍,你去不去?”
“不去!”
挂掉电话,我又开始捋***家族的事儿,大爷的,这得亏是一个事件,这要是个女人,早就让我一遍遍地捋瘦了。
**……波吉亚……西克……威可多……死了三个了,还有一个逃走的……威可多……
威可多……被川之介放走之后去了英国,一直没人能联系上他,而且在众人眼里,威可多的身份是失踪,我当初面对西克的时候也告诉他,威可多已经死了,被扔进了大海,为的就是不让西克追杀他这个弟弟。
之前说过,西克之所以对威可多下手,就是担心自己会像他的哥哥和姐姐一样,被下一位继承者杀掉。
如今,威可多渺无音讯,基金会和警方都是按照失踪处理的,也就是说对威可多已经默认为死亡,现在,除了我,也就只有川之介和龟虽寿知道威可多还活着,也就是说在科特迪瓦也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威可多还活着。
莫名其妙,突然,一个脑瓜崩在我脑海打响:如果幕后杀手得知威可多并没有死,他会不会重出江湖杀掉威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