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小学一年级的孩子,在得不到应有的回应后彻底慌了,跳下床一边胡乱叫喊着一边跑去客厅,
“妈妈?爸爸!妈……”
客厅里空无一人,不仅是这里,他快速地把家里每个房间都找了一遍,终于确定家中除了自己再无他人。
惊慌的孩子呆呆的站在客厅中央不知所措,他从小很受宠,还从来没有被长辈一声招呼不打就扔他一个人在家里。
无助的望向挂在电视机上方的老钟表,他年纪还小,还没学到认识钟表时间这门课,只能勉强认出时针的指向。
短粗的时针指向表盘上那个浓黑色的“9”字,说明时间最起码已经到九点了。
这时候学校里已经开始上第二节课,在林业局上班的父亲该去单位打卡。
但家里也不该没有人啊。
夏闻望的母亲在袜子厂下岗后就弄了一辆三轮车卖盒饭,只卖中午那段时间。
所以往常,这个时间的母亲应该在厨房里忙碌准备盒饭的配菜。
一个一年级小孩子的脑袋盛不下太多的思绪,一番自以为激烈的内心挣扎之后,他做出了一个简单的决定。
既然家里没人,那就出去找。
这个社区很小,虽然他只是个小毛孩子,周边的一切也已经很熟悉。
他仔细的给自己穿好一件件衣服,在艰难的穿那双有着厚羊毛的靴子时,还一个不慎滑倒,重重摔了个屁股蹲儿。
往常,这双板砖似的厚靴子,都是妈妈帮忙才能穿上的。
屁股尖儿剧痛,夏闻望越想越委屈,终究还是哭了起来,
“妈妈,爸爸,你们干什么去了……”
一边抽泣,一边颤巍巍的踮起脚打开防盗门,他甚至忘了锁门就抹着眼泪跑了出去。
住在这个单元里的邻居,这个时间不是在上班就是在上学,没有人注意到这道无助的小身影。
楼道里的窗户没有完整的一扇,冷风带着一股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原来外面下雪了,怪不得这么冷。
夏闻望跌跌撞撞的下楼,走到楼道门口,发现了一道细瘦高挑的人影。
一道,很陌生的人影。
陌生的感觉总会让幼童害怕,尤其那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夏闻望看着这人的样子愣住了,下意识往后倒退了几步,差点被身后的台阶绊倒。
这是个男人,在这孩子出现后冲着他缓缓弯腰,明显就是在等他。
对方的动作让夏闻望更害怕了,担心这人是个拐子。
可当他正准备掉头跑回家躲起来的时候,这个男人竟然对他张开了怀抱。
甚至,还双掌合十轻轻拍了拍,像是家族里每一个温柔对待孩子的长辈一样。
但父母日复一日的警惕教育还是有用的,夏闻望没有掉进这人的温柔陷阱中,毫不犹豫的掉头就跑了。
“哎!这孩子……”
男人在他身后喊了一声,但是没有跟上来。
夏闻望慌张的跑回没有关门的家中,但接下来他所面对的场面,可比外面那个男人可怕的多。
这番场景,将成为这个此时才六岁的孩子毕生的噩梦。
再次返回家中,他第一时间虽然没有感觉到家中光线变得昏暗压抑,但一眼就看到了客厅地面上那扎眼的暗红。
暗红色血迹旁边,是一具没有头颅的尸体,身上的睡衣已经被血迹蹂躏的不成样子。
夏闻望不知道是年纪太小不知道害怕,还是已经被吓得麻木,面对这幅场景,竟然还是跑进了他自认为安全的家中。
穿过血腥气十足的客厅,他的小卧室里,才是真正的地狱。
母亲歪倒在床边,身上数不清的血窟窿,脖子歪靠在床边,一双灰白毫无生气的眼睛就这么盯着去而复返的儿子。
已经再也无法转动的眼睛里,似乎还含着对儿子最后一丝心疼与不舍。
“妈,妈妈……”
一生颤抖的呼唤后,就是惊天动地的尖叫声。
至此,拉扯十二年悬而未解的绥江县夫妻割头惨案正式拉开帷幕。
惨案中唯一保下性命的那个孩子,被认为在极度的惊吓中模糊了记忆,所以记不清凶案发生的经过,也记不住自己是怎么莫名活下来的。
案发后,他被父母一个远道而来的朋友从东北带去江南,跟此前从未谋面过的舅舅一家生活在一起。
迄今为止的人生中,他再也没有回去过冻土之下冰封痛苦的东北,却改了一个更具有北方雪寒特点的名字,
夏凌霜。
而今天,在父母离世后安分守己了十几年的小子,在十八岁刚刚成年后,就喜提了自己的第一次被抓进警局。
审讯室台灯的白光无情的打在脸上,让他的每一丝表情的无处遁逃。
“警察叔叔,不,警察同志,”
从被抓进来开始,他已经解释到嗓子都开始发哑了,
“还要我说多少遍,人怎么可能是我杀的,”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尸体处理成这个样子根本不是人,”
“那只能是神啊,最不济也是拥有神的血脉的……神裔!”
傍晚回到民宿的时候,老板的父亲叫住了他,
“舒先生,等一下。”
“舒苍”这个身份是陆宇棠经常使用的一个马甲,是一个真实存在的身份,一应档案俱全。
因此,突然被用这个称呼叫住,他倒是一点儿没愣怔。
“有什么事儿吗,大叔?”
他脱下有些沉重的背包,冲着正在泡茶的大叔边问边走过去。
这间民宿处在出入边境的必经位置,多有商贩跨国经商。
同时又因为周边独特的地理风貌形成的天然风景区,吸引多国不少游客的往来参观。
因此,在这个地方什么样子的人都能遇见,三教九流的人都很难引起注意。
不过这段时间因为天气原因,是往来贸易跟旅游的淡季,民宿老板去打理其他生意了,把自己老爹请来暂管民宿这边。
这也是跟很多人比都不怎么起眼的陆宇棠会被大叔注意到的原因。
他好巧不巧,是大叔接管民宿后接待的第一个客人。
真是的,不想在任务期间多惹麻烦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