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怜折手中的终端屏幕泛着冷光,直播画面中陈延年的声音清晰传来:
“沐熙同学,请上前......”
“等等。”
白韶然突然按住她的手腕,声音发紧:“他刚才说的名字......是谁?”
“好像是叫......沐熙?”
慕容怜折疑惑地重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终端边缘。
她没有注意到,身旁两人的神色瞬间剧变。
“再来一次。”
白韶然强撑着站起身,苍白的唇瓣紧抿成线。
她必须再尝试突破那道能量屏障。
纪凝萱沉默地将双刃组合成巨斧,斧刃能量纹路逐一亮起。
“只要撕开一道缝隙......”
她的声音低沉如雷:“我就能突入。”
——但以她们现在的状态,成功率微乎其微。
............
“嗒、嗒、嗒——”
军靴踏在金属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在寂静的走廊中格外清晰。
“我来吧。”
这个声音响起的瞬间,三人同时转头——
那个声音她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
“沐熙同学,请将手放在装置表面。”
陈延年声音温和,镜片后的目光却冰冷如蛇:“试着感受其中的能量流动。”
沐熙指尖微微颤抖。
即使只是个初阶能力者,她也能清晰感知到金属蛋壳内那股令人战栗的悸动——
就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心脏。
更可怕的是,她亲眼目睹陈延年将狩夜队员和曙光城人员一个个塞进那个“熔炉”。
“我......”
她喉咙发紧,本能地想要后退。
陈延年突然倾身,在她耳边轻声道:“祈涟还在等你。”
这句话如同冰锥刺入她的脊背。
在全场目光和直播镜头的聚焦下,她如同被操控的人偶,机械地走向那个泛着幽蓝光芒的装置。
每迈出一步,脚下都仿佛有千斤重担。
当她的指尖终于触碰到冰凉的金属表面时——
嗡!
一道无形的能量涟漪以接触点为中心骤然荡开,吹拂过整个礼堂。
观众们的发丝被轻轻扬起,带来一阵舒适的凉意。
“好精纯的能量波动!”
“这就是新技术的力量吗?”
学生们兴奋地交头接耳,前排几位教授更是激动地站起身。
媒体记者们立即将镜头推近,给了沐熙一个特写——
画面中,绚丽的能量光晕在她周身流转,宛如披上一层梦幻的薄纱。
却无人注意到沐熙咬得发白的嘴唇,更没人看见她瞳孔中深藏的恐惧。
在那层美丽的光晕之下,沐熙能清晰地感受到——
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通过她的身体,与这个世界建立联系。
————————
顾晟缓步走来,狩夜制服下摆沾染着未干的血迹,袖口处残留着能量灼烧的焦痕。
全覆盖式战术目镜反射着冷光,却掩不住周身散发的凛冽气息。
他手中的狩夜四式长刃泛着不正常的暗红光芒,刃口跳动着细碎电光——
这是能量严重过载的征兆。
余茗清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
白韶然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指尖不自觉地蜷起。
慕容怜折悄悄攥紧了手中的终端设备,指节泛白。
只有纪凝萱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巨斧“锵”的一声杵在地上。
“快点。”
她急促地开口:“里面——”
“我知道。”
顾晟平静的回应让纪凝萱瞬间怔住。
这不像她认识的那个顾晟——若是那个女孩遇险,他绝不会如此冷静。
纪凝萱瞳孔微缩,目光如刀般审视着顾晟的装束——
标准的狩夜制式装备,连肩章都佩戴得一丝不苟。
不是,从哪弄的这身衣服?
和胡处事知会过了?
啥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炸开,却理不出半点头绪。
“别想太多。”
顾晟经过几人身边时,轻轻拍了拍余茗清的肩膀示意她留下。
“去安置一下伤员。”
白韶然的身体先于意识行动起来,向前踏出半步。
“小——”
话音在舌尖打了个转,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当心。”
慕容怜折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目光紧锁着那个挺拔的背影。
就在顾晟即将踏入暗红能量的瞬间,他的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侧首回望:
“干得不错。”
他的声音里带着往日的温和:“我很高兴看到你们的成长。”
这句话来得如此突然,却又如此熟悉。
白韶然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眼眶突然泛起一阵酸涩。
慕容怜折的手悬在半空,最终只是轻轻将一缕散落的发丝别至耳后——
那个离别的夜晚,他也是用这般语气,事无巨细地叮嘱着每一个注意事项。
——他还是他。
这就够了。
............
那些令纪凝萱等人望而却步的狂暴能量,在他面前如同虚设。
走廊上横七竖八倒着的狩夜队员们艰难地抬起头。
他们的视线因痛苦而模糊,作战服被能量冲击得残破不堪,但依然能看清那道逐渐走近的身影——
笔挺的狩夜制服在能量风暴中纹丝不乱,长刃上跳动的电光在昏暗的走廊里划出幽蓝的轨迹。
可那张被战术目镜遮住大半的脸,却不是他们熟知的任何一位长官。
“那是......谁?”
一名队员艰难地支起上半身,声音嘶哑。
没有人回答。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个陌生的狩夜军官从他们身边走过。
他的步伐不紧不慢,长靴踏过满是裂痕的地面,发出清晰的声响。
更令人惊异的是,随着他的经过,那些折磨着他们的狂暴能量竟然开始平息。
一名队员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手臂上暴起的青筋逐渐恢复正常。
“等等......”
有人想要叫住他,却在看清对方长刃上缠绕的能量时噤了声——
那抹幽蓝中夹杂着暗红的雷霆,唤醒了他尘封的记忆。
三年前那场战役后,祁明城档案室确实有过相关记录——
关于一个能操控雷霆的能力者。
但后来再去查证时,那些资料就像从未存在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等雷霆......”
他艰难地咽下一口血沫,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通讯器突然传来电流杂音,随后是那个低沉冷冽的声音。
“还能站起来的人,包围礼堂。”
倒在地上的狩夜队员们浑身一震。
他们已然明了。
————————
礼堂内,陈延年张开双臂,声音因亢奋而撕裂了原本斯文的声线:
“对,就是这样!让我们共同见证——”
他的镜片后,瞳孔因狂热而微微扩张,视线扫过台下每一张仰起的脸。
“能量打破桎梏,与生命完美融合——”
喉结滚动间,唾沫星子溅在演讲台上。
“这至高无上的——”
咔嗒。
一声轻响。
陈延年的演讲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僵在最后一排——
那里有个学生正扭头看向礼堂大门。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像被无形的涟漪推动,整个礼堂的视线层层转向同一个方向。
阴影里,一道缝隙无声裂开。
黑暗的间隙中,一点冷光微微闪烁——战术目镜的反光,像深夜狙击镜的瞄准点。
陈延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即使隔着整个礼堂,即使对方戴着全覆盖目镜,他依然能感受到那道视线的重量——
不是枪口的锁定,而是手术刀划开皮肤前的停顿,精准、冰冷、不容挣扎。
战术目镜后的声音平静地传来:
“抱歉打扰。”
每一个音节落下,陈延年的睫毛就颤动一次。
“再加一个观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