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地牢,时间仿佛凝固。
每日只有一次稀薄如水的食物和刺骨的阴风相伴,绝望如同藤蔓,缠绕着每一个囚徒的心。
侯三从一开始的庆幸,逐渐又变得焦躁不安,时常扒着铁门缝隙向外张望,嘴里念叨着“到底要关我们到什么时候”。
林渊则始终保持着静默,大部分时间都在盘膝打坐,看似在运功抵抗阴煞之气,实则是在不断锤炼神魂,并以其远超此界理解的神魂本质,细致地研究着牢房铁门上那些禁制符文的运转规律。
他在等待,也在准备。
约莫过了七八日,地牢外终于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和铁锁碰撞的声响。
“哐当!”
沉重的铁门被依次打开,刺眼的光芒照射进来,让久居黑暗的囚犯们一阵不适。
墨承管事那张阴鸷的脸出现在门口,他身后跟着数名气息森然的黑衣人。
“都出来!”
墨承冷喝道。
囚犯们被驱赶到地牢外的空地上,阳光让他们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也看清了彼此更加憔悴的面容。
原本近二十名囚犯,似乎又少了几个,恐怕是在地牢中没能熬过去。
墨承目光扫过这群惶惶不安的修士,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算你们命不该绝,少主开恩,给了你们一个活命,甚至重获新生的机会!”
众人闻言,眼中顿时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之火。
“不过。”
墨承话锋一转,声音变得冰冷:“想要这个机会,需先证明你们的忠诚和价值。”
他拍了拍手,两名黑衣人抬着一个古朴的石盆走了上来。
石盆中盛满了粘稠的、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的黑色液体,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阴冷气息。
“此乃阴傀魂种。”
墨承指着石盆,阴森道:“现在,所有人,放开你们的神魂防御,让魂种融入你们的识海!从此,你们的生死,皆在我阴傀宗一念之间!”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骤变!
放开神魂防御,让人种下这等邪物,那岂不是彻底成了砧板上的鱼肉,连生死都不能自已?
“不!我不要!”
“这跟杀了我们有什么区别!”
“哼!”
墨承冷哼一声,武宗巅峰的气势猛然爆发,压得众人喘不过气:“由不得你们选择!不种魂种,现在就死!种下魂种,尚有一线生机!”
在绝对的实力威胁和“一线生机”的诱惑下,反抗是徒劳的。
最终,在黑衣人的逼迫下,囚犯们只能屈辱地、颤抖着,一个接一个地走到石盆前,任由那冰凉的黑色液体在接触额头的瞬间,化作一道阴寒的气流,钻入自己的识海。
林渊排在队伍中段,他清晰地感觉到,当那阴傀魂种试图侵入他识海的刹那,他神魂深处那属于前世临渊魔神的一丝不朽神性微微一动,一股至高无上、凌驾万法的伟力自然流转。
那看似歹毒霸道的魂种,如同冰雪遇到烈阳,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被悄无声息地彻底净化、抹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但他表面上,却和其他人一样,身体微微一颤,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痛苦和晦暗之色,仿佛真的被种下了致命的枷锁。
轮到侯三时,他吓得几乎瘫软,是被黑衣人拖着完成仪式的,种下魂种后,他面如死灰,眼神都失去了光彩。
所有囚犯都被“种下”魂种后,墨承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
他声音提高了几分:“如今,你们也算是我阴傀宗半个自己人了。现在,就有一个任务交给你们,也是你们摆脱罪奴身份,正式成为我宗弟子的机会!”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青州边境,与我宗毗邻的烈阳宗近来屡屡挑衅,侵扰我宗资源点。现命你们即刻前往边境黑骨隘口,编入前线战营,与烈阳宗贼子作战!”
“战场?”
众人再次哗然,让他们去当炮灰?
“听着!”
墨承厉声道:“宗门不会让你们白白送死!此次作战,以杀敌首级和战功论赏!凡斩杀烈阳宗武皇者,赏积分十分;斩杀武宗者,赏积分百分!累积战功满千分者,不仅可解除魂种束缚,还可正式成为我阴傀宗外门弟子,享受宗门资源!”
战功赎身!
正式弟子!
这个承诺,如同在死水中投下了一块巨石,让许多原本绝望的囚犯眼中,重新燃起了炽热的火焰!
尤其是那些本就刀口舔血的佣兵,在死亡的威胁和进阶的诱惑下,斗志反而被激发了出来。
与其在地牢里等死,或者作为血祭的养料,不如去战场上搏一把!
万一活下来,万一立下战功……
“现在,出发!”
墨承一挥手。
早已准备好的黑衣人上前,给每个囚犯分发了一套制式的黑色皮甲和一把泛着寒光的制式长刀,品质都只能算普通。
然后,他们被驱赶着,再次穿过那层水波般的黑色光幕,离开了这个如同噩梦般的山谷,在一队黑衣人的“护送”下,朝着传闻中战火纷飞的青州边境,黑骨隘口的方向行去。
林渊走在队伍中,抚摸着身上冰凉的皮甲,眼神深邃。
阴傀魂种对他无效,这是他最大的底牌。
所谓的战功赎身,他并不在意,但这无疑是一个脱离阴傀宗直接控制、并深入了解中域宗门争斗的绝佳机会。
“烈阳宗……黑骨隘口……”
他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嘴角泛起一丝冷意。
那就让这边境战场,成为他林渊在中域真正扬名的第一步吧。
至于阴傀宗……这笔账,他会慢慢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