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看官,上回书说到蜀军接连取得东安平破城与葫芦谷伏敌的胜利,然而庆功之际,邓艾却因关凤与姜维的婚事陷入消沉。为化解其心结,同时合理调配兵力,蜀军将领们商议新的军事部署。与此同时,刘禅急于了解杨再兴鹿门山之行的收获,一场关于情感纠葛与战略谋划的讨论就此展开。
晨光漫过营寨栅栏时,帐内的喧嚣已沉淀成低低的议论。关羽端着半凉的空碗跨进帐门,青铜灯盏的光晕在他肩头的绿袍上晃动。
杨再兴见他眉宇间凝着霜色,不由得趋前半步:“二叔,士载他……如何了?”
关羽的目光掠过垂首而立的关凤,喉结滚动着没出声,只将粗粝的手掌按在女儿肩头。帐内众人见状,顿时了然于心,这邓艾心中的执念终是难解。
杨再兴望着帐外渐亮的天色,不禁有感而发:“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啊……”
刘禅指尖有节奏地叩击着案几,声音时轻时重,反复咀嚼着诗句的字词。
忽然,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喜与赞叹:“好诗!好诗啊!兄长何时藏了这般才情?这诗风骨高绝,纵是与曹植相较,怕也是不遑多让啊!”
杨再兴背脊一僵,讪讪地摸了摸鼻尖:“陛下谬赞了!这不过是……风中听来的碎句罢了。”
他暗咬后槽牙——怎就鬼迷心窍,将后世李商隐的这首《无题其二》给漏了嘴?若陛下哪天兴起再命我赋诗,难不成真要做个欺世盗名的文抄公?
帐内众人的嗟叹声渐歇,庞统袍角扫过桌案,上前半步拱手而立。他眉峰紧蹙,眼中凝着深思熟虑的锋芒:“陛下,士载这般消沉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说罢,他快步走至舆图前,指着蜿蜒的边界线:“此处乃徐州境内魏军北撤要道,臣斗胆请命,着他领两万精锐扼守莒县,截断归路。此役若成,既能与文长、程普等人形成钳形攻势,亦能让他暂离伤心之地,借战事涤荡胸中郁结。”
刘禅指尖轻点案几,玄色冕旒随动作轻晃,沉吟道:“庞司空此策甚妙。只是这般调遣,还需与士载说明缘由,免得他日后心生芥蒂。只是这说服之人……”他忽然抬眼,眸光掠过阶下众人,最终落在关凤腰间跃动的赤色剑穗上。
杨再兴心头微动,上前半步拱手:“陛下明鉴!士载心结因何而起,凤儿妹妹最是清楚。解铃还须系铃人,若由她出面晓以大义,士载定能释怀!伯约若是……放心不下,可一同前往。”
刘禅望着关凤紧抿的唇线,故作沉吟道:“凤妹,此事干系重大。若觉为难,朕……另选能言善辩之士便是,断不会让你为难。”
话音未落,冕旒下的目光却牢牢锁住她紧握的剑柄,似在等一场意料之中的回应。
关凤身形笔直如枪,抱拳行礼时甲胄轻响,墨色长发束在头盔下,眼底燃着两簇明烈火焰:“末将愿为陛下分忧!有些话也确实需要我等当面说清楚了!拖得越久……反倒成了锈在心头的箭。”
言罢,她与姜维对视一眼,双双告退,出帐去寻邓艾。
营寨角落的拴马桩旁,邓艾正用磨石反复打磨断剑。听见靴底踩碎石子的声响,他骤然起身,断剑在掌心划出半道弧光——看见关凤与姜维并行的身影时,那抹寒光又陡然凝住。
“士载,我有些话要与你说……”关凤往前走了半步,却见邓艾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抵在拴马桩上。
她望着对方布满血丝的眼睛,突然想起去岁阳翟城外的那场大雨,他也是这般的眼神,盯着自己高烧昏迷的脸,整夜未曾合眼。
“士载,我……”关凤顿了顿,声音放得极轻,“去岁在阳翟时,承蒙你诸多关照。魏军的箭雨、官道旁的泥泞,每一个难关,都有你护在身旁。”她的目光柔和却坚定,“我一直将你视作最信任的袍泽、最敬重的兄长。”
邓艾的手指死死攥住断剑,虎口处青筋暴起。他突然笑了,笑声干涩而嘶哑:“所以,这便是关姑娘特意来此的原因?要亲口告诉我,那些过往,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
“不是的。”关凤向前一步,却被邓艾举剑拦住。
“别……别过来!”他的声音带着近乎绝望的颤抖,“你可知,每次看着你,我都告诉自己,只要能守在你身边就好。可现在……就连这点念想,也要被碾碎了吗?”
说着,他的目光扫过一旁沉默的姜维,喉结剧烈滚动:“我自幼便有……口吃的毛病,可为了能与你说上话,我……我每日都会将要与你说的话在无人处,练习上百遍……上千遍,只为……”
邓艾凄惨地笑出声,断剑在掌心划出细密血痕:“只为在你面前,能像个常人般说句话!”
“士载……”关凤的声音发颤,“感情之事,从来强求不得。你值得更好的。未来的路还很长,会有一个人,真正懂你、珍惜你。”
“够了!关姑娘不必再说了。”邓艾缓缓放下剑,剑刃垂落的瞬间,仿佛斩断了某种执念,“我本就不该奢望凤凰能落在荒野的枯树上!”说罢,邓艾忙别过脸去,不愿让她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
短暂的沉默后,关凤轻声说:“陛下有调令,命你即刻率军前往莒县,截断徐州魏军退路。那里战事凶险,你……多加小心。”
邓艾闻言,忽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自嘲的苦涩:“原来关姑娘绕了这么大圈子,就是为了说这个!放心,末将定不负陛下重托。”
此时,久未作声的姜维上前半步,玄甲的肩叶擦过关凤的绿袍:“士载,保重。待战事平定,还望你能来喝杯喜酒。”
邓艾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抱拳回礼:“一定。祝二位……白头偕老。”晨光中,三人的影子在地上交叠又分开,邓艾转身离去的背影,比来时更显孤寂。
而此时的中军大帐内,刘禅已挥退其余诸将,只留下杨再兴、关羽与庞统三人。他神色凝重地看向杨再兴:“兄长,此番鹿门山之行,究竟有何收获?”
杨再兴整理思绪,将钟会等人的隐患、自己身世受神秘力量压制的情况,以及左慈提及的峨眉山玄光洞之事,一一禀明。“陛下,那玄光洞每隔二十年开启一次,下次就在三个月后。待临淄之战结束,我便打算与二叔即刻启程。”
刘禅握紧案几边缘,眼中满是不舍:“照兄长所言,峨眉山不仅路途遥远,且洞内机关重重……”
庞统摇着羽扇,沉吟道:“陛下,振武的身世之谜或与天下大势相关,若能解开,说不定便能知晓其中缘由。”
关羽抚须点头:“陛下放心,有我陪着振武,定保他平安归来。”
刘禅沉默良久,最终轻叹一声:“既如此,朕准了。只是此行凶险,你二人务必小心。若实在不行,便叫上三叔同往!”
帐外,关凤与姜维目送邓艾率军远去。姜维伸手轻轻拂去关凤肩头草屑,低声道:“待打完这仗,我们便成亲!”
关凤脸颊微红,却坚定地点头。远处,邓艾的军旗渐渐融入晨雾,而临淄城下的战鼓,正隐隐传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这正是:情殇难解赴疆场,密议鹿门探玄光。莒县设伏断敌路,临淄战鼓催戎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