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看官,上回书说到杨再兴一行抵达鹿门山,向庞德公、司马徽请教狼啸赤月枪灰芒异象及血煞之气解法。庞德公提及老友左慈隐居隆中,杨再兴欲往相邀,庞德公却称已差童子前往。是夜,杨再兴因失言提及“冲应真人”险露破绽,好在庞德公未疑。次日,众人静待左慈到来,却不料一场意外的山林奇遇就此展开。
次日辰时三刻,晨雾未散,奉命前去邀请左慈的童子,匆匆入庐禀报:“先生,去隆中的小路被藤蔓封了,小子绕了两里地仍寻不到入口!”
庞德公抚须沉吟:“元放向来爱弄些玄虚。罢了,既如此,我等便亲自走一遭。”
言罢,他转身对杨再兴道:“将军可愿随老朽同往隆中?也好顺路瞧瞧那隆中之奇景。”
杨再兴闻言,忙起身抱拳道:“正有此意!杨某也确实有好些年没去过隆中了……此番若能得见左仙师,便是踏遍荆棘也值了。”
众人收拾妥当,杨再兴本欲留甄宓母子与孙尚香在鹿门山暂住,奈何孙尚香与继祖一再苦苦相求,坚持要跟着同去见识一番。
无奈之下,杨再兴只得改携孙尚香、继祖与李彦随庞德公、司马徽往隆中而去。
待行至襄阳城西十里处,只见地势渐陡,山道两侧古木参天,枝叶交错间竟连日光也难透入。
忽的,司马徽驻足指向前方:“瞧这雾气凝结之态,我等怕是已入了元放的‘乙木生障阵’。”
杨再兴凝目望去,只见前方白雾如帘,隐约有藤蔓缠绕的石门若隐若现,门两侧刻着两行小字:“非精诚者莫入,无慧根者莫寻”。
庞德公上前轻叩石门,朗声道:“元放老友,庞尚长携贵客来访,还请行个方便!”
话音刚落,石门竟“吱呀”一声自行洞开,门内藤蔓如活物般蜷曲着向两侧退去,露出一条铺满青苔的石阶。
众人拾阶而上,行约半里,忽见一片开阔谷地,溪水潺潺,桃林正盛,粉白花瓣随水流漂向山外。
孙尚香轻声惊叹:“这世间竟有此等桃源胜境!”
庞德公笑道:“此乃元放以方术开辟的‘小昆仑’,虽不及真正仙境,却也能隔绝尘世喧嚣。”
穿过桃林,便见一座茅草庐隐于竹篱之后,檐下挂着晒干的药草,阵阵异香扑鼻。茅庐前的石桌上摆着半壶残酒、几枚鲜果,却不见人影。
司马徽抚掌笑道:“好个左元放,又玩这‘隐身戏’!”
庞德公摇头失笑,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棋子轻叩石桌:“元放,再躲下去,可就怠慢了贵客咯!”
话音未落,石桌上的酒壶突然自行倾倒,琥珀色的酒液在青石上蜿蜒成字:“贵客远来,何不一试贫道新炼的‘忘忧酿’?”
杨再兴挑眉,伸手沾了些酒液闻嗅,只觉清香入脑,疲惫尽消,不禁赞道:“果然是仙家妙品!”
话刚说完,石凳上的鲜果忽然纷纷跳起,在半空排成一列,最前方的桃核“噗”地裂开,弹出一张纸条:“既识得妙处,便请入内相叙。”
众人相视而笑,随庞德公步入茅庐。屋内陈设简朴,墙上挂着泛黄的《周易参同契》,案头摆着丹炉与龟甲。左慈身着鹤氅,背对房门盘坐于蒲团上,雪白长髯垂至膝头,恍若画中仙人。
“德公、德操,别来无恙啊!”左慈头也不回,伸手往丹炉里添了把朱砂,“昨夜观天象,见将星与紫微星相交,便知今日必有贵人临门。”
庞德公上前揖礼:“元放果然神通。今日我等所来,正是为了这位杨将军之事。”语毕,遂将杨再兴的经历及狼啸赤月枪的异象简略说明。
左慈闻言,忽然转身,浑浊的双目竟如寒星般锐利,直勾勾盯着杨再兴掌中的赤月枪:“此枪……可是饮过银背苍狼之血?”
杨再兴心中一惊,忙将掌中长枪递上:“正是!左仙师如何知晓?”
左慈指尖抚过枪尖凹痕,闭目喃喃:“血煞入魂,睚眦遗种……也难怪会引出识海异象了。”
说着,他忽而睁眼望向杨再兴:“将军可知,上古凶兽睚眦虽凶,却也有着镇邪之能。汝所见之灰芒,正是其精魄与枪身相融之兆。至于那血煞之气……”
他起身从丹炉中取出三枚赤红色药丸,置于青瓷盘中:“此乃贫道新炼的‘赤阳丹’,以朱砂、雄黄、麒麟血为引,可暂压血煞。若要根除,需寻得……”
话未说完,忽有山风卷开窗纸,一片枯叶飘入,正落在丹炉旁的龟甲上,裂成三瓣。
左慈面色微变,拾起龟甲凝视片刻,忽然长叹:“罢了,天机不可泄。三日后,将军可携枪至隆中山巅,贫道自会在那等候。”
说罢,他转身对庞德公笑道,“德公,今日难得相聚,可愿与我对弈一局?”
司马徽见状,忙拉着杨再兴退出茅庐:“元放这老儿,每逢触及玄机便要打哑谜。将军且随我去溪边走走,莫要扰了他们雅兴。”
行至溪边,孙尚香望着水中游鱼,忽然低声道:“方才在茅庐内,我见仙师望向夫君的眼神甚是古怪,似是……似是认得夫君一般。”
杨再兴摇头轻笑:“或许是错觉吧。我与仙师素未谋面,何来认得之说?”话虽如此,心底却泛起了一丝异样。
正沉吟间,忽闻桃林深处传来孩童笑声。众人循声寻去,竟见继祖蹲在花丛中,正与一名鹤发童年的老者嬉戏,两人手中各握着一只纸折的仙鹤。
“父亲!”继祖见杨再兴走来,忙举起仙鹤,“这位道长名叫葛玄,方才还用纸鹤给我变了果子吃!”
杨再兴不由得一愣,眼前的老者竟与史料中记载的葛玄容貌分毫不差!他强压心头震动,微笑着向葛玄施礼:“道长可是左仙师门下?”
葛玄眨了眨眼,从袖中取出一枚仙桃递给继祖,温声道:“正是。家师说今日有贵客来,故命我在此等候。我看这位小公子根骨清奇,日后若愿修道,可来茅山寻我。”
杨再兴心中一凛,这葛玄言行透着股说不出的玄机。他正要再问,却见左慈与庞德公并肩从茅庐走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卷泛黄的《遁甲天书》。
“杨将军,”左慈将天书递给杨再兴,“此书记载了上古符篆之术,或许能助你与枪中精魄交感。三日后申时初刻,切记准时登峰。”言罢拂袖转身,“德公、德操,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便送到此处了。”
片刻后,左慈与葛玄目送众人的身影消失在桃林中,唯有溪水流淌声与山风掠过桃枝的沙沙声,似在诉说着这半日奇遇的玄妙。
返程途中,司马徽忽然轻笑:“元放这老儿,当年在曹营变戏法偷食凤肝,今日又用‘奇门遁甲’之术逗我等玩。不过……”
他转头望向杨再兴,意有所指地道:“将军这一身(生)的纠葛,怕是要追溯到更久远之前喽……”
杨再兴望着远处隆中山巅被云雾缭绕的轮廓,手不自觉抚上枪身,指尖触到那道凹痕时,似有一丝细微的脉动传来。
他忽然想起左慈未说完的话,以及葛玄那句“根骨清奇”,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期待与忐忑,三日后的山巅之会,究竟会揭开怎样的玄机?
暮色渐浓时,众人回到鹿门山。甄宓已备好了素斋,继祖兴奋地向母亲讲述着今日遇见的纸鹤变果、仙桃异事,惹得甄宓与吕雯不时发出惊叹。
唯有杨再兴独坐窗前,望着案头的《遁甲天书》出神,窗外明月爬上松梢,将他的影子投在书简上,与那古老的符篆重叠,恍若跨越了千年光阴。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这正是:隆中奇阵藏仙迹,赤月枪魂映道心。符篆天书揭奥秘,山巅论道待辰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