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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时序进入六月中旬,长安城里连日闷热,早已没了初夏的清爽。

榴花褪尽了枝头残红,只余下深绿的叶片被暑气蒸得打蔫,黏在枝头纹丝不动。城里的青砖地被晒得发烫,走在上面竟似踩着热锅,连檐下的麻雀都懒得扑棱翅膀,缩在瓦缝阴凉处张着嘴喘气,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啾鸣,像是也在抱怨这恼人的闷热。

忽然,街东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这沉闷。

只见一队队身着朱紫官袍的官员,或乘轿、或骑马,急匆匆朝着皇城方向赶去。

轿夫们跑得满头大汗,粗布短褂早已湿透,贴在背上显出深色的汗渍;骑马的官员则夹紧马腹,马鞭在空中划出清脆的响,马蹄踏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尘土,混着暑气弥漫开来。

朱雀大街上的行人纷纷避让,一时间,叫卖声停了,闲谈声歇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反常的官潮上。

“哎哟!这是怎的了?今儿又不是大朝会的日子,怎的官老爷们都这般急慌?”挑着担子的货郎放下肩上的糖人担,掏出腰间的粗布帕子擦着额头的汗,满脸疑惑地问身旁摇着蒲扇的茶摊婆子。

那婆子正给客人续着凉茶,闻言抬头望了望远去的官轿,眉头皱了皱:“谁知道呢!前几日还听我家那口子说,南疆那边打胜仗了,张大人都快打到孔雀国的曲女城了,难不成是出了变故?”

旁边一个穿着青布长衫、摇着折扇的书生闻言,放下手中的茶碗,轻轻摇了摇头:“未必是南疆之事。我昨日去书坊,听掌柜说,近日有西域来的商队被拦在玉门关外,说是塞尔柱人在那边闹得凶,莫不是跟西域有关?”

“西域?那地方离咱们长安可有万里之遥,犯得着让这么多大人急着进宫?”货郎咂了咂嘴,又拿起一个糖人摆弄着,“再说了,前阵子朝廷不是还发了讣告,说七公主在南疆为国捐躯,追赠了威靖公主吗?若真是南疆出事,早该有消息传出来了。”

“嗨!你们懂什么!”一个牵着毛驴、满脸风霜的老卒凑了过来,他脸上刻着深浅不一的皱纹,左手缺了两根手指,显然是早年打仗落下的伤,“我前日在驿站听几个军爷闲聊,说去年跟西夏打仗,十万领军卫没了,可还有几百残兵流落到西域了!说不定今儿这事,就跟那些残兵有关!”

这话一出,周围人都静了静。

去年与西夏的国战,长安百姓谁人不知?

马一浮贪功冒进,致使十万大军葬身洪水,消息传来时,多少人家披麻戴孝,街头巷尾都是哭声。

如今听说还有残兵在西域,众人不由得议论得更热烈了,有说该救的,有说万里迢迢没必要的,直到又一阵马蹄声传来,众人这才住了嘴,纷纷让开道路。

与此同时,皇城深处的崇政殿内,气氛却比外面的暑气还要压抑几分。

这崇政殿本是大庆殿的偏殿,陈设比大庆殿雅致得多。

殿内两侧架着两架缠枝莲纹的大冰鉴,冰块在里面慢慢融化,丝丝缕缕的寒气沁出来,却压不住满殿的焦灼。

壁上悬着前朝大画师的《烟江叠嶂图》,墨色浓淡相宜,透着几分悠远;案上摆着汝窑青釉三足炉,炉里燃着淡淡的龙涎香,烟气袅袅上升,在殿顶聚成一团薄雾。

最中间是一张长约数丈的檀木桌,打磨得光可鉴人,桌上铺着明黄色的锦缎,两侧各设十五个座位,文武官员按品级分坐,此乃去年老太君与颜夫子为削弱梁王权力所设的议事制度,将独相拆分为群相,让权力更分散些,李漟继位后,便也沿用了下来。

此时,殿内早已聚满了官员。

一二品的大员们站在檀木桌两侧,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或垂手而立,或轻轻抚着胡须,神色各异;三品以上的官员则坐在长桌外围的扶手椅上,这些椅子都是内侍刚刚搬来的,椅垫是厚厚的锦缎,可没人有心思享受这份舒适,个个都紧绷着神经,等着女帝到来。

忽然,殿外传来一声尖锐的唱喏:“官家到——!”

话音未落,满殿官员齐刷刷躬身,齐声高呼:“陛下安!”

只见李漟身着赤红油彩织金龙纹常服,腰束玉带,玉带上悬着一枚双龙佩,走起路来,玉佩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本就生得女生男相,眉眼间透着股英气,做了皇帝后,更是添了几分威严。步履沉稳如山,裙摆扫过金砖时竟无半分拖沓,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经殿内烛火一映,更显得肤色白皙,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令群臣不由得一愣。

李漟走到檀木桌最上首的龙椅旁,缓缓坐下,目光扫过殿内的百官,声音平静却带着帝王的威压:“都坐吧。”

众官员谢过恩,按照品级依次坐下。

李漟沉默了半晌,先是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朝身旁的内侍总管田令孜摆了摆手。

田令孜连忙躬身,从身后内侍捧着的托盘里取出一叠简报,小心翼翼地分给殿内的官员,每个官员手中都拿到了一份,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字,还附着一张简单的西域地图。

待官员们都拿到简报,李漟才开口说道:“去年与西夏国战,马一浮贪功冒进,致使十万将士葬身洪水,大华攻伐西夏之事险些功亏一篑。

彼时马一浮已死,先帝也只是剥夺了他的官身,抄没了家产,将他的家属流放了事。可谁能想到,当时竟有五百名领军卫士兵侥幸活了下来,一路流窜到了西域的龟兹国,还斩杀了龟兹国王,占领了龟兹城。

如今,龟兹城被塞尔柱突厥人团团围住,那五百将士派了人回来求援。诸位公卿,今日召你们来,就是要议一议,这援,到底要不要发?”

话音刚落,殿内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官员们纷纷低头看着手中的简报,神色复杂,他们来之前早就听了些许风声,如今证实此消息,一时间也是眉头紧锁。

“陛下,臣以为,这援必须发!”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嘈杂,说话的是兵部郎中徐华浦,他年纪不过三十出头,是近年新晋的官员,性子素来耿直,此刻他捧着简报,站起身说道,

“那五百人是我大华的领军卫,身上流的是大华的血!他们在西域坚守近两百日,面对塞尔柱人的围攻,却仍没忘了朝廷,这等忠勇之士,朝廷若弃之不顾,今后谁还肯为大华卖命?

再说,龟兹乃丝路要冲,若被塞尔柱人占了,今后我大华与西域的通商之路便被掐断,这损失可就大了!”

徐华浦的话刚说完,中书舍人王钦若便立刻站起身反驳。

王钦若素来有“瘿相”之称,脖颈间那处隆起的肉瘤随着说话微微晃动,声音尖细却有力:“魏郎中此言差矣!如今新帝登基不久,国家处处需要用钱!

南疆战事每月耗银三十万两,太仓里的存银只够支撑半年;各地的河工还没完工,百姓的赋税刚减了些,若是再发兵西征,这军费从哪里来?难不成要加征赋税,逼得百姓怨声载道吗?”

“王大人这话就不对了!”吏部尚书吕祖谦紧接着站起身,他是梁王儿徒,性子跳脱,可说话却条理分明,“军费固然紧张,可也不能因噎废食。昔年周朝平西域时,亦曾远涉千里,当时朝廷也不富裕,可最终还是平定了西域,换来了数十年的安稳。

如今龟兹有我大华将士被困,若朝廷出兵救援,不仅能保住那五百将士,还能趁机重新进入西域,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再说,将士们在外流血,朝廷若不管不顾,传出去,岂不是寒了天下将士的心?”

“吕尚书说得好听!”给事中丁谓摇着手中的玉柄折扇,慢悠悠地站起身,他因平日里喜欢养鹤,人送“鹤相”,此刻脸上带着几分嘲讽,“你可知从长安到龟兹,要走多久?最少也得三个月!

那求援的士兵说,龟兹城内水源早被污染,将士们都快喝不上干净水了,就算我们现在发兵,等军队到了龟兹,他们还能活下来吗?说不定那时候,龟兹城早就被塞尔柱人占领了!”

“丁大人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参知政事皮卞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他说话素来一针见血,此刻更是满脸不屑,“塞尔柱人虽强,可我大华将士也不是吃素的!那五百领军卫能坚守近两百日,就说明他们有战斗力,只要我们发兵,内外夹击,定能打败塞尔柱人!

某些人怕是只知守着案头的账本,忘了边关将士流血时,是靠什么撑着一口气!莫不是觉得西域远,死些人也无碍,省得费了银子?”

皮卞的话明显带着嘲讽,就差指着鼻子骂丁谓喜才害命。

枢密院都承旨林特立刻站起身,脸色涨得通红:“皮大人这话可就诛心了!丁大人并非不愿救将士,只是凡事要从实际出发!

从军事上说,要去救援龟兹,必须经过回鹘人的地盘。回鹘部族素来反复无常,去年还来求朝廷赐岁币,今年就敢拦截我们的商队,若我军过境,他们岂会坐视?

若是回鹘人趁机偷袭,我军腹背受敌,到时候不仅救不了龟兹的将士,还会损兵折将,这责任谁来担?”

“林大人,听说你是行伍出身?”皮卞冷笑一声,“我看呀!林大人虽挂着武职,却是笔杆子堆里混出来的,哪见过真刀真枪?怕不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你!”林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皮卞,却说不出话来。

殿内的争论越来越激烈,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主张救援的官员,大多是梁王一系,他们强调军威、国体,认为救援龟兹不仅能保住将士,还能重新进入西域;反对救援的官员,多是李漟提拔的亲信,他们则关注军费、路途遥远以及回鹘的威胁,认为出兵救援得不偿失。

就在双方争得面红耳赤之际,右相石介站起身,沉声道:“诸位大人,莫要再争论这些细枝末节了!当务之急是要明确,这援到底要不要发!

龟兹的地理位置有多重要,想必不用我多说,它是丝路的关键节点,若被塞尔柱人控制,今后他们便可顺着丝路东进,威胁我大华的西北边境!

再说,那五百将士是我大华的军人,他们打着大华的旗号,若是被塞尔柱人灭了,传出去,天下人会怎么看大华?定会觉得我大华软弱可欺,今后谁还会敬畏我们?”

左相叶九龄紧接着站起身,此刻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很平静:“石相所言有理,可林都承旨的顾虑亦非虚言。军费紧张、路途遥远、回鹘威胁,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问题,不能忽视。

依臣之见,不如先遣细作前往龟兹,核实城内的现状,看看将士们还能撑多久;同时命青塘的守军去试探一下回鹘人的态度,看看他们是否愿意让我军过境。等摸清了这些虚实,再决定是否发兵,这样也能避免贸然出兵造成损失。”

吕祖谦一听这话,立刻说道:“叶相,时间不等人啊!那求援的士兵说,龟兹城内早已弹尽粮绝,将士们都开始喝马粪里滤出来的水了,若再派人去核实情况,一来一回又是数月,到时候将士们怕是早就撑不住了!”

“吕尚书,话可不能这么说!”王钦若立刻接话,“万一那士兵夸大其词呢?万一龟兹城早就被塞尔柱人占领了,他是来骗朝廷出兵的呢?我们总不能仅凭他一面之词,就贸然发兵吧?

再说,那五百领军卫,去年战败后,半年多都没跟朝廷联系,反而去占领了龟兹城,这其中难道没有猫腻?说不定他们早就有了自立之心,如今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求朝廷救援,这等首鼠两端之人,朝廷为何要救?”

“你放屁!”一声怒吼突然从殿角传来,打破了殿内的争论。

众人齐刷刷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领军卫军装的年轻士兵正站在那里,浑身发抖,满脸愤怒。

这士兵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一身军装洗得发白,肩头还打着补丁,脸上几道浅疤,显然是经历过不少战事。

那士兵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也不害怕,大步走到殿中央,“哗啦”一声撕开了自己的上衣。

只见他的胸口、手臂上满是伤疤,新旧交错。有的伤疤已经结了紫黑的痂,有的还渗着血丝,最显眼的是左胸一道长约三寸的刀伤,皮肉翻卷,看着便触目惊心。

“我领军卫从来没想过要背叛朝廷!”士兵虎目含泪,声音哽咽却有力,“去年韦州战败后,我们跟着耿伯宗将军逃出来,天寒地冻,兄弟们冻掉手指的、饿死的都有,好不容易才聚齐了五百人。

那时候荒野茫茫,我们根本辨不清方向,只能一路寻着绿洲走,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西域。

耿将军说,只有占领龟兹,才有立足之地,才能想办法联系朝廷。可我们刚打下龟兹没多久,塞尔柱人就兵临城下,城一围,我们就派了人出去求援,前后派了十三波,最后就我一个活下来!

那些兄弟在城里,喝的是马粪里滤出来的水,吃的是树皮草根,可他们还在喊‘大华万胜’,还在等朝廷的救援!你说我们首鼠两端,你凭什么这么说!”

士兵越说越激动,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胸前的伤疤上。

说到伤心处,这士兵愤懑之情难舒,猛地转向一直坐在角落、未曾说话的梁王杨文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着大喊:“王爷!卑职临走前,兄弟们已经快撑不住了!

耿将军说,朝廷一定不会放弃我们的,因为杨炯将军常说:‘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还说‘犯我大华者虽远必诛!虽远必救’!

这些话难道都是骗人的吗?”

七尺男儿,此刻却哭得像个孩子,那悲怆的哭声,让殿内的官员们都沉默了。

梁王杨文和缓缓站起身,他身着紫色公服,腰杆笔直,走过来时,满殿的嘈杂竟都静了下去。

只见其走到那士兵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和煦却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好孩子,起来吧。我儿从来不说假话,朝廷也不会放弃一个大华子民!”

“王爷!!!”王钦若立刻站起身,急切地说道,“兴师伐罪,耗费甚巨,如今南疆战事正酣,若再西征,便是两线作战,朝廷承受不起啊!”

杨文和闻言,猛地转过头,冷哼一声。

这一声冷哼,威严十足,殿内瞬间鸦雀无声,就连坐在龙椅上的李漟,都感到了无边的压力,她努力维持着帝王之气,可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攥紧了龙椅扶手,显然有些勉强。

杨文和的目光落在李漟身上,声音洪亮,震得殿内烛火都微微晃动:“陛下!今使人于危难之地,急而弃之,外则纵蛮夷之暴,内则伤死难之臣。诚令权时,后无边事可也,西夷如复犯塞为寇,陛下将何以使将?”

李漟被这质问堵得说不出话来,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没有反驳的理由,只能紧紧攥着双手,一言不发。

杨文和见她不语,大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豪迈:“陛下圣明!既然陛下没有异议,那就令莱国公沈槐领一万麟嘉卫,三日内出发,走青塘古道,驰援龟兹城!

同安郡王杨炯,即刻从漠北整兵,由北而下,给予来犯之敌痛击,以彰国威!领军卫大将军邹鲁,免去登州转运使,任西北路青塘府大都督,总领青塘一切军政事,协助我军凿空西域!”

话音刚落,左相叶九龄立刻站起身,躬身朝着李漟的方向拱手,大声道:“陛下圣明!”

殿内的官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打着算盘:麟嘉卫本就是梁王府的私军,不用朝廷出军费;杨炯打仗素来神勇,还从不要朝廷的粮草支援,况且他是梁王唯一的儿子,让他去,谁也说不出话。

邹鲁本就是领军卫大将军,如今领军卫被困龟兹,他不去救援,今后在军中便再也抬不起头。

再者,女帝本想让邹鲁在登州限制杨炯的海事,如今梁王让他去青塘任大都督,无疑是断了女帝的念想,还能制衡青塘的英国公康白,这一步棋,走得实在精妙。

如此一来,官员们也没了反驳的理由,纷纷站起身,朝着李漟拱手:“陛下圣明!”

李漟坐在龙椅上,看着眼前的景象,脸色铁青。

她猛地站起身,冷笑一声:“朕圣明?朕看是你们圣明才对!”

说着,李漟一把拂过案上的茶盏,茶水溅在明黄色的锦缎上,留下深色的痕迹。随后,她转身就走,裙摆扫过殿内的立柱,发出沉闷的声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崇政殿。

就在李漟离开后不久,殿外突然响起“哗啦啦”的雨声,豆大的雨点砸在殿顶的琉璃瓦上,发出密集的声响,不一会儿,便成了滂沱大雨。

当天傍晚,《长安日报》加印了一期,报童们披着蓑衣,在雨中奔跑叫卖,报纸的头版用醒目的大字写着:“犯我大华者,虽远必诛!虽远必救!”

全文激昂澎湃,详细叙述了龟兹五百将士坚守孤城的事迹,大赞杨炯的“必诛必救”论,整篇文章下来,竟未提及半句女帝,只处处彰显着同安郡王的功绩和军论。

消息传得飞快,不过一夜之间,整个长安都知道了朝廷要发兵救援龟兹的事。街头巷尾,茶馆酒肆,人人都在谈论那五百领军卫的忠勇,谈论杨炯的“必诛必救”。

有人将领军卫守龟兹的事迹编成了段子,在茶馆里说书;有人画了杨炯领兵出征的画像,贴在自家门上;就连乡下的老农,都在田间地头跟人说:“咱们大华有个杨郡王,不会丢下自己人!”

一时间,三军士气昂然,天下为之震动。皆言:“杨炯在,则我军胆魄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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